老和尚双手合十,又念了句阿弥陀佛,眉眼低垂,一把灰白的胡须微微颤抖。
许是喘得厉害,又许是因为别的,乔婉娩眼眶已有些发红,她强撑着坐起来,双手合十回了一礼,低咳一声问道:
乔婉娩“无了大师,我知道您与相夷乃是莫逆之交,这七年里,他…他真的不曾来找过您吗?”
一句话说完却是字字泣血,只如剜去她心上一块肉那般痛苦。
她想知道答案却又害怕这答案。
她在心里想着,若李相夷还活着,她定是要抱着那人哭上半晌再好好质问一番,问这人为何活着却不曾来寻过她,是当真要应了那分手信吗,若李相夷已死了……她不敢想。
老和尚叹了口气,宽慰道:
了无大师“出家人不打诳语,这个问题的答案老衲自然是无意欺瞒乔施主,却也不希望乔施主因此徒然神伤。”
乔婉娩的双手无力地垂落在衣裙上,怔怔地望着他,无了大师不曾给出答案,她心中却已信了只怕这七年间相夷果真了无音讯。
无了和尚唱了声佛号,转身欲回禅房,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
了无大师“乔施主身患喘疾,还是少往东海为妙。东海水凉,若是寒气入体,乔施主……恐怕命数难定啊。”
乔婉娩垂下眼,徒劳地扯动了一下嘴角,任由阿柔将自己扶起,却已难说出一句话。
乔婉娩“…相夷…就算是尸体也要我亲眼看到才算……”
无了和尚端着空了的茶盏不紧不慢地走回禅房,那鸠占鹊巢坐了主位的人正佯装柔弱地捂着胸口。
了无大师“想见乔施主就自己出去见,躲在老衲这禅房里算什么。”
老和尚也不气,给自己斟了盏茶水就随意寻了个蒲团坐下。
了无大师“刚刚还突然给老衲传音,真当老衲是你的传声筒?”
李相夷“李莲花不是李相夷,我如何见她。何况十年还剩三年,见了她又能如何,三年之后再伤她的心一次吗?”
李莲花活动了一下筋骨,抿嘴一笑,
李相夷“还是和尚你这禅房好,从窗子看出去刚好是殿门,看到她还好就够了。”
了无大师“乔施主都知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下次李施主那药丸还是自己去送吧,莫要再为难老衲了。”
无了和尚半耷拉着眼睛回道。
李莲花没理和尚,他的手指摩挲了一下腰上挂着的荷包,那是乔婉娩给他绣的。
从小到大都没好好学过女红的乔女侠为了绣这么个荷包,手上给针扎了不知道多少眼儿,当那双有着薄薄细茧的握剑的手把这荷包轻轻地系在他腰上的时候,他只觉得心跳声像战场上的军鼓一般震耳欲聋。
他还记得那日练完剑后,阿娩把头枕在他的腿上同他聊天。
她说了很多,说她想要的生活,说她喜欢闲云野鹤一般的日子,说她喜欢的人,说李相夷是天下第一的少年剑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