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赵晟道，但已经记不太清了。这么多年他流连于各个餐厅，KTV，身边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他几乎要忘记这个随时都会消失的路边小摊了。
两人下车，在一张小方桌上落座，江熄低头看菜单，满目的正楷小字像蚂蚁一样爬来爬去，他索性放弃，将菜单推给赵晟。
“你点吧。”他道。
赵晟默默勾了几个菜品，又像是下了很大决心，终于抬头看江熄。
但江熄发红的眼圈还是让他的心惊了一惊，他道：“江叔叔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是啊，”江熄道，“热搜榜第一，还有谁会不知道？”
他的话明里暗里有指向性，江封没说出口的那个名字，他早就明了。
“我是真没想到我爸会把这件事曝光。”赵晟诚恳道。
江熄看了他一眼，道：“为什么想不到？你爸拿公司项目威胁我爸的时候你也不知道？”
“你换新车的时候你就不好奇钱是从哪儿来的？”
“阿熄……”赵晟见江熄火气不小，连忙给他倒茶，“我回去跟我爸说说，让他公司公关把新闻撤了好不好？”
“现在警察已经来了，我爸杀人这件事是逃不过了，你还有什么挽救的机会？！”
江熄话音刚落，就被自己吐出的话惊到了。原来人在情绪失控的时刻是如此恶毒，他心里仍没有责怪江封的过失杀人，而是责怪别人将这件事曝光了。
他不再继续，刚刚因为过于激动，他有些喘不过起来，只好低头喝了一杯水。
“你前几天跟我说你会解决。”
“但是这件事我没法解决啊，阿熄，你不要总想着埋怨别人，江叔叔确实杀人了！”
赵晟嗓门有点大，周围的人都微微注目过来，江熄感到如芒在背，皱眉道。
“那你爸干的事情你不觉得卑鄙吗？偷偷录音，威胁我爸给他送钱，他就忍心这么对他的好朋友？”
“你别混淆是非！”赵晟微怒，将冰水“哐”地一声拍到桌子上，“有本事你爸就坦坦荡荡，谁能抓得住他的把柄？”
这是赵晟第一次对江熄发火，他面前这个精致，脆弱，又高贵的小少爷总是激起他的保护欲，所以他一直把江熄当成弟弟照顾。
但这次他却忍不住了，江熄毫无疑问是将所有的错误都推到了自己身上，可自己又有什么错呢？
江熄被噎了一下，他又想发火，但他们二人的声音已经盖过周围众人的声音了，他怕会把记者招来。
于是他低下头，吃刚刚烤好的蒜泥茄子，没再说话。
赵晟松了口气，正要好声好气地安慰江熄，手机却收到朋友发来的消息：“晟哥，你看马路对面。”
他抬头望向车水马龙的街道，路的那边站着上次KTV见到的几个朋友，似乎是刚聚完会，正成群结伴地溜达着回家。
赵晟冲他们挥了挥手，正想迎上去，但又心说糟糕，江熄还在这里。
他又坐回去，回了一条消息：“我现在有事，咱们晚点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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