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眠和江家姐弟连夜赶到了苏城。
乍一眼看到魏无羡口中插着呼吸机,浑身接满了各种导线和管子,面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毫无知觉地躺在病床上,江家人都一时无法接受。
就想着魏无羡平时是多么的活泼开朗、阳光健康,突然就变成了一个危重病人,那么虚弱,那么无助,大家都实在是无法在两者之间画上等号,由不得心里揪着疼。
尤其是江厌离,哭得梨花带雨,一声声“羡羡,你醒醒”喊得一旁的人心酸不已。
江澄红着眼眶,搀扶着江厌离,一个字也说不出,心里头唯一的念头就是“魏无羡,你要是敢死,老子绝对饶不了你。”。
江枫眠疼惜地一下又一下抚摸着魏无羡的发顶,自言自语,“阿婴,你可不能有事,否则我真是没办法向你父母亲交代。”
魏无羡出了抢救室以后就被转进了ICU病房。
三天了,人还没有醒。
正常情况下,做了开胸手术的病人一般在术后三到四个小时就会苏醒,但是魏无羡伤势过重,手术耗时六个小时,再加上失血过多,人也就一时半儿醒不过来。
蓝忘机二十四小时陪护。
虽然温情一再告知,魏无羡已经度过危险期,人醒过来是迟早的事情,蓝忘机还是患得患失,心有余悸,一步也不肯离开人的身边。
这几天对于蓝忘机而言有多煎熬,只有蓝忘机自己知道。
蓝忘机性格沉稳,一向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但是这一次魏无羡重伤而致生命垂危,蓝忘机却是再也无法从容镇定。
在魏无羡中枪倒地的那一刻起,蓝忘机的耳旁就时刻回响起那一声沉闷的枪响;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浮现魏无羡吐血不止的画面。
这让蓝忘机很崩溃。
实际上听到温宁说魏无羡心脏骤停,蓝忘机始终紧绷的神经就瞬间断裂,就以为一直最恐惧、也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到后来魏无羡被推出抢救室,温情告诉他,魏无羡挺过来了,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只是扑上去紧紧搂住魏无羡,任谁也拖不开。
那个时候,他意识不清,不知道魏无羡是死是活,只想将人牢牢护在怀里。
在魏无羡被妥善安置在ICU病房之后,为把蓝忘机拖出去换掉身上的血衣,换上无菌服,聂明玦和蓝曦臣费了好大的劲都不成功。
还是温情吼了一句,“你要是想让魏无羡感染,你就不去换!”蓝忘机才愣怔地不再挣扎。
直到后来与魏无羡独处,蓝忘机才确定魏无羡活了过来,自己也活了过来。
蓝忘机握住魏无羡有些发凉的手,靠着自己的脸颊轻轻摩挲,眼泪一滴滴砸了下来。
已经第三天了,魏无羡还是无知无觉,而这三天,蓝忘机像是流尽了这一生的眼泪。
良久,蓝忘机站起身来,定定看着魏无羡微蹙的眉头,便伸出手去想给人抚平。
昏睡中的魏无羡有些倔强,蓝忘机的指腹在他眉头上轻抚了很久,他却是一点儿也没有放松。
蓝忘机也不禁皱了皱眉,俯下身去,轻轻地、依恋地吻着人的眉头,久久不愿放开。
待再抬起头来,再看看那人的脸,居然发现那紧锁的眉头已经舒展开了。
蓝忘机有些发愣,再盯着人仔细看了看,就看到一颗泪珠从人的眼角滑落。
“魏婴?”蓝忘机喊了一声,有些慌乱地伸手去抹人的眼泪。
魏无羡眼泪流得更急。
“魏婴!我在!别哭!”蓝忘机手忙脚乱替人擦眼泪。
魏无羡睁开了眼睛,眼眶里泪水盈盈。
蓝忘机怔怔地看了看魏无羡,低头吻上了的额头,眼泪吧嗒吧嗒滴在人的脸上,哽咽道:“魏婴,醒了就好!”
魏无羡嘴里插着呼吸机,不能说话,除了流泪,连哭泣也做不到,想回应蓝忘机又没有别的办法,禁不住急得浑身微微颤栗起来。
蓝忘机大惊,忙一手按响了床头的呼叫器,一手搂住魏无羡,急道:“魏婴,别怕!”
温情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说道:“蓝忘机,你先让开,让我看看。”
蓝忘机又轻拍了拍魏无羡,以示安抚,随后便要退到一边,却发现有些走不动,忙低头一看,就看到魏无羡牢牢地揪住了他的衣角。
温情一瞥眼,说道:“好了,不用看了,这人肯定是醒了。”说罢就凑了上去,俯视魏无羡,继续说道:“魏无羡,还记不记得我是谁?记得你就眨眨眼。”
魏无羡不仅不眨眼,反而瞪大了眼睛,疑惑地看着温情。
蓝忘机不免又有些慌了,刚要说话,就听到温情说道:“不会吧!伤的是胸口,又不是头,怎么会失忆?难道要请个脑科专家来?再做个开颅手术?”
于是魏无羡拼命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