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忘机不再看易谦,寒声说道:“你为何不早说?”
易谦道:“含光君和魏前辈这一次出行是为考察五个世家,本就繁忙,再加之一到这青隆镇就遇上了连环命案,易谦哪里再敢提茶叶铺的事情?只想着等你们忙完这一阵再找个机会如实相告。”
蓝忘机垂眸思忖片刻,继续说道:“蔡宗主,茶叶铺一事,你为何不向玄门百家通报?”
蔡煦道:“回含光君,不通报原因有三,一是这茶叶铺并未扰民,福光镇的平民们都未曾见过,也就不曾受其害;二是蔡氏查了许久,从未查到任何线索,对此事也就将信将疑,即便是想发通报,也不知从何说起;三是这五年以来,受茶叶铺所害的修士大多是散修,且不超过五人,又缺乏有力的证据证明这些散修的死确实与茶叶铺有关,所以实在是不便通报。”
蓝忘机沉吟一瞬,说道:“易谦,你带我去福光镇。”
“含光君,我陪同您前去!”蔡煦忙说道。
“不必。”蓝忘机说罢便召出避尘,一跃而上,冲天而起。
易谦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紧跟在蓝忘机身后,御剑追了上去。
福光镇外,魏无羡失踪的草丛前,易谦率先落了地。
“你回去。”蓝忘机待确认魏无羡失踪的位置之后,冷声道。
“含光君,根据我这些年的调查,失踪的修士最快也需要五日以上才会重新现身,您其实不必在这里……”易谦讷讷道。
“不必多言!你速速离去!”蓝忘机沉声喝道。
此时的蓝忘机耐心已经快耗尽,只想一个人静静地等待魏无羡,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声音都让他异常烦躁,更何况是始作俑者,易谦。
易谦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向蓝忘机行了一礼便御剑离去。
正值盛夏,烈日当空。
着装向来一丝不苟的蓝忘机即便是在最炎热的季节也是里外三层,一件不少。
尽管蓝忘机灵力深厚,可以自如地调节自己的体温,衣衫也足够轻薄,但毕竟是站在火一般的阳光下,不到半个时辰,汗水就浸透了三层衣服。
蓝忘机丝毫也感觉不到热,始终如青松般屹立不动,定定地看着前方的草丛,目不转睛,就好似害怕眼神一个流转,魏无羡就会从他眼前溜走一般。
因已然知晓魏无羡的出现只是时间问题,所以他的内心也就变得无比平静。
相比起那十三年毫无希望的等待,以及白泽幻境时魏无羡遭受的劫难,蓝忘机竟然觉得今日的境遇还不算太糟糕,甚至还觉得自己有些小小的幸运,因为他毕竟知道他等的人在何处,而且迟早都会回来。
乡间小径上人来人往。
见着一个白衣仙君面朝着荒草丛如雕塑般卓然而立,路人们有些不解,更有些好奇,但无人敢打扰,都只是看了看仙君,又看了看他面前的草丛就继续赶路去了。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已是夕阳西下,夜幕降临。
蓝忘机却像是一点也没有察觉道,依旧是一动不动,眼睛一眨不眨。
这期间蔡煦来过,被蓝忘机一句“蔡宗主请回”就给劝了回去。
晚些时候,易谦带着伊柏也来了。
蓝忘机却是眼神也不给一个。易谦自知犯下大错,说了一句“含光君保重”就离开了。
伊柏倒是留了下来,不过他也不敢打扰蓝忘机,只是在离蓝忘机数丈远的地方,或站,或蹲,或走,或躺,或趴。
戌时,亥时,子时,一个一个时辰过去了,伊柏觉得好煎熬。但是看着蓝忘机安如泰山,自己也就不敢发出太大声响,便干脆躺着地上,闭着眼睛想着先养养神,谁知道闭上眼睛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沉沉睡了过去。
伊柏睡得香甜,好梦不断,不一会儿就梦到天降甘霖,一扫夏季的燥热。
梦中的雨越下越大,伊柏忍不住吧唧嘴,想饮尽那无根之水,一解烦闷与饥渴。
谁知那雨水来得太猛太急,伊柏来不及咽下,一不小心就被呛得大咳起来。咳了没两下,伊柏就醒了。睁开眼睛看了看,才发现哪里是梦中的雨水,根本就是大雨倾盆,自己早就睡在了水坑里。
伊柏忙坐了起来,醒了一下神,才想起来自己是谁,在哪里,连忙扭头看过去,便见到了暴雨中的蓝忘机,依旧站在原地,依然身姿笔挺。
虽然周遭暗黑一片,蓝忘机的身影不甚清晰,但在伊柏的眼里,蓝忘机还是有如天神下凡,姿态绝美,凛凛然不容亵渎,不容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