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臣啊,魏婴为何会第一个就忘记我?”蓝启仁问道。
“叔父,您应该不会是第一个。魏公子可能忘记了很多人,只是我们不知而已。”蓝曦臣道。
“他现在还记得你吧?为何就不记得我?昨日我还看到他主动向大长老打招呼,我在他心里面难道连长老们都不如?”蓝启仁问道。
“叔父,定不会如此!我想可能是因为魏公子一直比较惧怕您,所以……”蓝曦臣道。
“就是因为我严厉了一些?我严厉难道不是为他好、为忘机好吗?他怎么就不明白呢?”蓝启仁道。
“叔父且宽心!魏公子日后会明白的!”蓝曦臣道。
蓝启仁虽然对魏无羡一万个不满,但还是坚持每日到静室去看望一次,且每次都忍受着蓝忘机郑重其事地把他介绍给魏无羡,然后接受魏无羡一次又一次行的大礼。
回到云深不知处的第十五日,魏无羡也察觉到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问题,总是向蓝忘机抱怨说忘记了很多事情。
说是照这样发展下去,怕是没有多久连自己是谁都会忘了。
蓝忘机便建议他每日做些记录,若是忘了,还可以看看记录,兴许就能想起一些。
魏无羡觉得这个建议很好,就很高兴地采纳了。
第一日,也就是许愿后的第十六日,魏无羡记录得很丰富,洋洋洒洒写满了五大张。
但是到了隔日,魏无羡在写新记录之前回头看一下前一日写的东西,就怎么也想不起来里面记录的一些事情了。
“我叫魏婴,字无羡,姑苏蓝氏人,我从今日开始记录我的故事。我的道侣名叫蓝湛,字忘机,号含光君。”
“我不确定我多少岁。我以为我与蓝湛同岁,可是蓝湛认为我比他小十三岁。”
“我有一个师姐,叫江厌离。我的家在云深不知处,我和蓝湛居住的小院叫静室。我与蓝湛结成道侣已经快五年,这五年是我有记忆以来最幸福的五年。
“不过蓝湛昨日提醒我说,我小时候和爹娘在一起的时候也很幸福,因为我的爹娘很爱我,但是我没有印象了。”
“蓝湛还说,我前世九岁,哦对了,我活过两世,但是为何会活两世,我记不清了。我问过蓝湛,蓝湛说记不清就记不清了,没必要记得清,只要现在过得好就行了。我觉得很有道理,就没有再追问,何必自寻烦恼。”
“哎呀,打断了,我继续写。蓝湛说,我前世九岁被云梦江氏收养,也应该有过一段很幸福的时光。我想应该是的,我隐约记得江叔叔待我很好,我总是欺负江澄。”
“当然了,对我最好的还是我师姐,我师姐待我是最最好的!我特别喜欢喝她做的莲藕排骨汤。对了,我都有多久没喝莲藕排骨汤了?好像很久了!师姐要大婚了,没时间给我做莲藕排骨汤,以后是不是只有那只金孔雀才有机会日日喝师姐的莲藕排骨汤了?……”
第十七天,“蓝湛,这真是我写的吗?这金孔雀是谁?”
第十八天, “蓝湛,你帮我看看,我这里写着‘聂怀桑昨天到访’,可是这聂怀桑是谁?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第十九天, “蓝湛, 这景仪是谁?他为何要跪祠堂?还要跪一个月?他这是犯了多大的错啊?是个小辈吗?这真是我昨天写的?我为何不写清楚呢?”
第二十天,“蓝湛,思追说温宁想来看看我,可是温宁是谁?”
第二十一天,“蓝湛,兄长说思追到彩衣镇替我买湘菜去了,可是思追是谁?彩衣镇又是何处?为何要替我买湘菜?我很爱吃湘菜吗?”
第二十二天,“蓝湛,我们有兄长吗?兄长叫什么?是你的哥哥还是我的哥哥?”
第二十三天,“蓝湛,你看看我这里写的,‘昨天金凌和江澄来看我了’,可是金凌是谁?他为何会和江澄一起?”
第二十四天,“蓝湛,江澄是谁?莲花坞在何处?我师姐也姓江,她和这个江澄有关系吗?”
……
魏无羡每天都坚持做一些记录,但是能记录的内容越来越少,到后来就常常是咬着笔头,盯着纸张,半个时辰也写不下一个字。
魏无羡的记忆逐渐被清空,人的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差。每天发呆的时间越来越多,不发呆的时候多半在睡觉,剩下的时间都是在绞尽脑汁想记录。
到了第三十天,魏无羡忽然来了精神,趴在案几上写了足足两个多时辰,写满了几十张纸,最后才精疲力竭但仍旧是意犹未尽地带着一脸墨汁地趴在纸张上睡着了。
蓝忘机也不打扰他,就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写,等人睡熟了才将人抱到榻上去,而后回到案几上,逐字逐句地读起魏无羡的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