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的一句“忘机感恩”无异于火上浇油,吓得魏无羡一声大喊:“蓝湛!”
蓝曦臣也觉得要糟,也禁不住轻声斥道:“忘机!”
蓝启仁一愣,随即说道:“忘机不必谢恩!管教魏婴是我分内之事!”
众人:“……”
被蓝忘机一打断,蓝启仁有点忘词,愣神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组织语言,继续厉声喝道:“魏婴!你可知错!”
聪明如魏无羡,也被蓝启仁离奇的思路搞得有点稀里糊涂,但是不管怎样,先应下再说:“魏婴知错!”
“你错在何处?!不用你回答,我来告诉你!你目无尊长,不守家规,无法无天,胡作非为,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带坏小辈,不敬夫君,不守妇道……”
“叔父,魏婴并非女子,不必守妇道。”蓝忘机不紧不慢,说道。
“忘机!你闭嘴!魏婴如今这般模样,你要负主要责任!若非你不讲原则,一味宠溺,他又何至于一而再、再而三闯下弥天大祸!”
“叔父,魏婴功大于过。”蓝忘机继续道。
“他有什么功?!是清谈会把人都送到莲花湖有功?还是打碎了几百年的规训石有功?!”
蓝启仁厉声喝道。
“皆有功,还望叔父一分为二。”蓝忘机叩首,沉稳道。
“你!你!你给我闭嘴!”蓝启仁气急败坏。
“恕忘机不能闭嘴,魏婴不知自辩,忘机理应分担!”蓝忘机继续道。
“他不知自辩?!这世上还有谁比他能辩?!”
蓝曦臣实在是看不下去,走上前去,说道:“忘机,今日是叔父问责魏公子,你稍安勿躁。”
“兄长,忘机并未急躁,忘机只是觉得魏婴并非如叔父所言那般不堪。”蓝忘机答道。
蓝曦臣心中一声轻叹,他向来知道,只要是事关魏无羡,蓝忘机从来不会退让。
“蓝湛,你别说了!”跪在一边发呆了半晌的魏无羡终于反应过来事情的发展完全偏离了既定轨道。
今天他魏无羡才是主骂对象,怎么好端端地转到蓝忘机那里去了?
魏无羡想着得赶紧拨乱纠偏。
“叔父!都是魏婴的错!还请叔父责罚!”魏无羡大声喊道。
“魏婴有错,忘机代罚!”蓝忘机又把话接了过去。
“魏婴之错,魏婴为何不能自己领罚?为何每次都要你代罚?!就是因为你疏于管教,百般纵容,他才一次比一次有恃无恐,一次比一次变本加厉!”蓝启仁实在是忍无可忍,指着蓝忘机一顿痛斥。
“忘机知错!忘机认罚!”蓝忘机跪伏道。
“你对魏婴百般维护,他可曾为你考虑分毫?!”蓝启仁怒不可遏。
魏无羡一愣,只觉得蓝启仁这句话刺得他心口生疼。
的确,他魏无羡本就臭名昭著。与蓝忘机结为道侣,承受非议与压力的从来都是蓝忘机。
“我的确不曾为蓝湛考虑分毫。”魏无羡心道,一时间万般沮丧涌上心头。
“忘机心甘情愿!”蓝忘机回道。
“好一个心甘情愿!当年你为魏婴背叛整个家族,打伤族里三十三位前辈,领受三十三道戒鞭,也是这般心甘情愿吧?!”蓝启仁怒道。
“叔父知我!” 蓝忘机再次拜伏在地。
“我当然知你,若不是知你,又何至于眼看着你沦落到如今这般田地?!”蓝启仁痛心疾首道。
“忘机如今有何不好?!”蓝忘机语调一沉,眸子里寒光乍现,看得蓝曦臣心里一惊,仿佛又见到了当年山洞里那个倔强、决绝的蓝忘机。
蓝曦臣忙上前两步,对蓝启仁说道:“叔父还请息怒!”
魏无羡也发觉蓝启仁已经触及到蓝忘机的底线,若再任由蓝启仁继续发泄下去,事态可能会失控。
稍一犹豫,魏无羡左手一个小动作,撤掉了恶语符,同时右手食指悄悄点向了自己的昏睡穴。
“魏前辈!”蓝思追看到原本跪伏的魏无羡突然软倒在地,禁不住大声惊呼道。
“魏婴!”蓝忘机也大惊失色,忙将魏无羡一把扶起,蓝曦臣和蓝景仪也立即围上前去。
清醒过来的蓝启仁看到眼前的一幕惊诧莫名,良久,才讷讷问道:“我这是把魏婴骂晕过去了?”
魏无羡当然不可能对自己下狠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昏睡穴就自解,魏无羡也就醒了过来。
客房里只有蓝忘机守着魏无羡,魏无羡也就只好老实交代。
“胡闹!”蓝忘机轻斥道。
“我若是不胡闹就要出大事!蓝湛,你说你也是的,叔父要骂我,就让他骂好了,又不会怎么样,你为何都要接过去?”魏无羡道。
“骂你和骂我有何区别!”蓝忘机道。
“蓝湛,你不要总是为我的事与叔父顶撞。能接受你我结为道侣,已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更何况,我确实配不上你,也确实拖累了你,他没有说错……”魏无羡低头轻声说道。
“魏婴!”蓝忘机怒道。
“蓝湛,你不要生气!我以后会好好的,我一定会多为你考虑……”魏无羡一把抓住蓝忘机的衣袖,急道。
“魏婴,你!”蓝忘机盯着魏无羡的眼睛,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沉默了足有一盏茶的时间,蓝忘机才颇为无奈地说道:“今日之事以后再论,现在你随我去见兄长,有事要议。”
“哦。”魏无羡有点提不起兴致,没精打采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