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
蓝忘机抱着浑身冰凉的魏无羡入睡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的魏无羡穿着薄薄的中衣在茫茫无垠的雪地里行走。
狂风卷着鹅毛般的雪花扑打在魏无羡的脸上。他很冷,裸露在外的皮肤被冻得通红,身子缩成一团,迎着风雪艰难前行。
蓝忘机跟在他后面,想去拉他,想把他搂进怀里,但是总是够不着。明明就要拉到他了,又被一阵疾风拉扯开了彼此间的距离。
就这样,一个漫无目的地往前踉跄而行,一个在后面跌跌撞撞去追。没完没了,无穷无尽。
蓝忘机猛然惊醒,急速喘息了一阵,才发觉刚才是梦境。忙看了看怀中的魏无羡,他还是入睡时的那个姿势,还是那样冰凉。
蓝忘机把魏无羡挪了个位置,才发现他的眼睛是睁着的,就试着喊了一声:“魏婴?”没有反应。蓝忘机当然不知道魏无羡根本就未曾合过眼,也合不上眼。
“魏婴,睡醒了?”
“……”
“你再躺一会儿,我去给你准备早膳。”
“……”
蓝忘机随即起床,将魏无羡盖得严严实实。看了看魏无羡的眼睛,觉得好亮好漂亮,忍不住俯下身去轻吻了一下魏无羡的前额。
异山的事情处理得很完美。结界解除以后,冲出异山的众狐妖迎面碰上了严阵以待、人数数倍于自己的蓝氏门生,狐族顿时觉得没有丝毫胜算,只能垂头丧气地悉数返回妖界。
刚返回云深不知处,蓝曦臣就被焦头烂额的蓝景仪堵住。
“宗主,含光君要我往静室里送炭盆,说是魏前辈冷!还让我下山给魏前辈定制新的棉袄,说是以前的不保暖!可是宗主,魏前辈他……”蓝景仪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忘机要什么你就给什么。”蓝曦臣道。
“可是这六月天,不出几日魏前辈就会,会……”蓝景仪无法说下去。
“无妨。你只管做好你的事情。”蓝曦臣说完便往雅室而去。
“宗主!”蓝景仪急忙喊道。蓝曦臣停了下来,回过头说道:“从即刻起,对外一律宣称魏公子病重,别的不要再提,切记。。”
“啊?这是又疯了一个吗?”蓝景仪喃喃道。
魏无羡患“寒疾”已经二十多天了,总不见好,蓝忘机渐渐开始焦虑起来,不断吩咐医师调整药方。
魏无羡也不爱喝,后来干脆就变成了药浴。就这样,魏无羡沐浴的次数就从一天两次变成了一天四次。
只有把魏无羡泡在浴桶里,蓝忘机才能感受到他的温度,所以沐浴的水温也越来越高,每次都把浑身苍白的魏无羡泡成红虾米一样,蓝忘机才愿意把他抱出来。
负责送热水的蓝景仪心急如焚。
蓝曦臣已经把魏无羡神识之事告知了他,他也就知道了魏无羡这幅身体说不好哪天就要用,但是现在被蓝忘机这样折腾,谁知道到时候还用不用得上。
蓝景仪又不敢跟蓝忘机直说,只好向蓝曦臣禀报。
自从带魏无羡从异山回来,蓝忘机就基本不出静室一步,也极少让外人进屋。
蓝曦臣探望过两回,没有察觉到房间内有异味,就知道靳费所言非虚,他提供的丹药果然能防腐。
今天是第三次到访,看到蓝忘机气色尚可,蓝曦臣也略微放了些心。又到榻前去看了看魏无羡,发现其面色和回来之初没有太大变化,就知道魏无羡这幅身体被蓝忘机保护得很好。
“忘机啊,最近魏公子可好些?”蓝曦臣问道。
“尚可,脉动也正常。”蓝忘机答道。
“脉动?你能探得到……嗯,那便好。”蓝曦臣迟疑了一下,终是没有点破。
“就是体温总不见升高,不过倒也无妨,多沐浴有助于改善。”蓝忘机答道。
“魏公子现在沐浴次数太多,怕是要伤了皮肤,尤其水温如果过高,容易烫伤。”蓝曦臣提醒道。
“我每次都陪魏婴一起沐浴,能控制好水温。”蓝忘机答道。
“其实提高体温也不止沐浴一种方法,你也可以带他出去晒晒太阳,老是闷在房间内对康复也不利。”蓝曦臣其实是担心蓝忘机精神出现异常,希望他能走出静室,多接触一下外面的人和事。
“我知,我会的。”蓝忘机应道。
蓝曦臣其实也不知道蓝忘机现在的状态是不是属于正常范围。看他接人待物与常人无异,但是在魏无羡一事上,明显又不正常。
前两日,蓝忘机把魏无羡安置在案几前坐下,想让他听自己抚琴,可是魏无羡怎么可能坐得稳,蓝忘机稍一松手,他便一头栽倒在案几上,额头上淤青了一大块。
蓝忘机吓得双目充血,反复叫医师看了又看。
魏无羡没有呼吸,蓝忘机察觉不到;魏无羡从来不闭眼,他也觉得正常,但是魏无羡受伤,他看得到,并且会异常紧张。
蓝曦臣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后来干脆就不再想,一切都留给时间吧,让时间去治愈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