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蓝忘机越来越虚弱,像失了魂一般,蓝启仁万分心痛,却又无可奈何,只想着,这一次,怕是不止魏无羡一个人醒不过来,自己也要失去蓝忘机这个侄子了。
好在,就如同魏无羡说的那样,他运气好,或真如那说书先生所言,上天保佑,蓝曦臣居然带回了解药。
千夜散之毒的确极其罕见,更遑论此毒的解药,蓝曦臣将能找的医师,毒师,寻了个遍,也未曾打探到一丁点儿消息,后来,他在北蛮寻药未果,打算折返时,却在阴差阳错之下,遇见了孟瑶,那时他才得知,北蛮如今的首领金光瑶,便是自己曾救过的孟瑶。
孟瑶也未曾料到,会在北蛮遇见蓝曦臣,这个曾经救自己于危难之中的人,对孟瑶来说,是这一生中最特殊的存在,在北蛮的时候,他总是会想起蓝曦臣,想起他给予自己的几日安然时光。
蓝曦臣也是此时才知道,孟瑶并非什么从商世家,当日他身受重伤,也不是因为生意上的敌人追杀,和父兄走失,而是,当日追杀他,让他一路逃至南月境内的,正是自己的几位兄长,那时孟瑶开始逐渐受耶律沖的重视,又懂得讨人欢心,其他皇子感受到了威胁,便想除之而后快。
现在想想,缘何孟瑶当日坚持不用自己帮忙联络家人,缘何不辞而别,便有了解释。
当日,孟瑶没有告诉他实情,起初是因为不信任他,有所提防,后来,是怕连累到蓝曦臣,他自己满身泥泞,不愿拖蓝曦臣下水。
耶律沖的确是因为千夜散而亡,是孟瑶下的毒,看着他一天一天,痛苦而死,曾经所向无敌的蛮族首领,就这样死在了自己的私生子手中,还真是可叹。
即便早已过了许久,孟瑶再次向蓝曦臣说起他从未向别人提起的往事,眼中仍然有着诸多怨恨,其实他也不算骗了蓝曦臣,他的确有一半南月血统,耶律沖年轻时曾隐姓埋名去南月游历,后结识了孟瑶的母亲,再后来,就有了孟瑶,可忽然有一天,耶律沖就消失了,旧爱终究抵不过新欢,耶律沖原本就是薄情之人,又怎会为一个南月女子驻足太久,母亲一个人独自生下了孟瑶,可她自己既要照顾年幼的孟瑶,还要想办法赚钱养家,一个弱女子,终究没抵过岁月给予的磨难,没过几年,便患病而亡。
再后来,孟瑶便去了北蛮,去找耶律沖,也许是耶律沖当日心情不错,竟然让他留在了王宫,但在孟瑶看来,他不过是养了条狗而已,自己整日被其他皇子欺凌辱骂,从来不曾有人护他片刻,但他对每个人总是笑脸相迎,滴水不漏,后来在与南月大战时,孟瑶出了不少计谋,逐渐得到了耶律沖的注意,再后来,他控制了王宫,得到了王位,千夜散也并非没有解药,而是孟瑶,将唯一一份解千夜散之毒的解药握在手中,耶律沖甚至没有力气抢过那包解药,眼看着唯一一点活下去的希望在自己面前熄灭。
他恨这个人,给了自己生命,却从未让他有过可以堂堂正正活着的片刻时光,给了自己的母亲希望,却让她抱憾而终,若不是他,也许,一切都不会是这个样子,也许自己能够坦坦荡荡的与蓝曦臣把酒言欢,共叙情长。
蓝曦臣发现,孟瑶根本不是自己救下的那个英俊少年,不是落魄局促的儒雅公子,如今的金光瑶,是北蛮是手握生杀大权的王,他可以在谈笑自若间将自己的亲生父亲送入地狱,可以不动声色的让所有人臣服于自己,这样的人,太可怕了。
蓝曦臣感慨于孟瑶的悲惨生世,却也难以苟同他以同样残忍的方式复仇。
而金光瑶,他很早就知道,像蓝曦臣这样在光亮中成长的人,是无法和他这个满身阴暗的人有过多交集的,但他并不在意,原本他就不奢求能与蓝曦臣多么亲密无间,于他而言,只要知道世间有如此善良温暖之人,而他,曾经有幸得到过这个人给予自己的温情,那便够了,只要知道他在某处自由的生活着,也许日后,自己还会有幸见到他,已经是最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