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浩,在京城古玩一条街一家名为“鉴古斋”的古董店打工。古董店老板董三爷跟他爷爷很早就相识,据说他之前他淘的不少古董,都是爷爷帮他鉴定的,他经常说爷爷是他在这行当里的领路人。
鹿浩的爷爷在解放后,那段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的运动中,被当做封建余孽的典型进行批斗,而他父母则是知识分子,因为他爷爷的缘故遭到了流放,被下放到了偏远的贵州大山中。鹿浩是因为年纪太小,就被他父母扔在了家里。
那个时候,鹿浩总是模模糊糊的记得,白天,他爷爷总是被一群人拉出去,说是进行游街,到晚上很晚才回来,身上衣服被弄的破破烂烂的,浑身上下还有很多污垢,头上时常还顶着几片菜叶子。
爷爷虽然很狼狈,但总是能变戏法似的给鹿浩带一些好吃的,有时候是两块麻酥,有时候是一包点心,或者几块糖,那个时候鹿浩总是很高兴,觉着爷爷很厉害,这也是他童年里为数不多的,最为高兴的事情。
可能是他爷爷的态度很好,也许是大家找到了新的批斗对象,慢慢的,就不再频繁的批斗他,而是让他到村里喂牛。
在农村,村里人对他爷爷可是很尊重,就连村支书都是客客气气,见了面总是笑意盈盈,在村里还给安排了三间土房子,总算是没有住在牛棚,隔三差五的村长还送些肉,还,鹿浩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对他爷爷这么恭敬。
有时候他问爷爷,爷爷总是笑着说:小孩子不要打听那么多。然后就给他讲故事,讲一些山精野怪,上古神话故事。
在鹿浩听来,那些都是很惊悚的故事,经常吓得他晚上做噩梦。
鹿浩还有个二叔,他从小就没怎么见过他,二叔几乎不在家,在动荡的那段时间里更是没有回来过。
有一天晚上,下着大雨,鹿浩睡的迷迷糊糊的,突然一阵敲门声,爷爷打开门,进来一个人,胡子邋遢,他也被吵醒了,来人喊了声爹,原来是二叔。
爷爷赶紧让二叔进来,二叔进来脱下雨衣,浑身上下湿透了,看起来很疲惫,不停的喘着粗气,脸色有些苍白,可能是淋雨了。
二叔见鹿浩醒了,笑着说:鹿浩醒了,几年没见,长大了不少。
他这时才对他二叔的模样有了清晰印象,其实他二叔岁数不大,才二十多岁,因为经常在外面跑,看起来像四十多的,尤其是经常胡子邋遢的。
爷爷没有说话,点起一袋烟,吧嗒吧嗒的抽起来。
二叔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的东西,油布上面黑黝黝的,像是粘了一层油。
打开油布,里面还裹了一层皮子,看不出是什么皮子,皮子里包着一块黑黝黝的铁块。
二叔把铁块递给爷爷,让爷爷看看,爷爷拿过铁块凑到油灯上看了看,又用鼻子闻了闻,用牙齿咬了咬,皱着眉头说:这东西不像普通的金属,有些软,略微咸。
二叔尴尬的说道:爹,这金属被我放在怀里,沾了汗液,可能有些咸。
爷爷摇头说,这种咸不是你汗液的那种咸,这是你从哪里得来的,怎么看着是掰断的,谁有这么大的手劲。
二叔脸色有些不太自然,有些惊恐的样子,
爷爷见二叔的神情,就知道他肯定遇到什么恐怖的事情,也就没有催促他。
二叔低着头,过了一会,似乎镇定了下来,问道:爹,你看这金属是什么质地,上面还有字呢,
爷爷拿着金属又凑到灯前,仔细的看起来,爷爷眯着眼睛看了一会,说:鹿浩,把爷爷的眼镜拿来。
鹿浩从炕上的一个柜子抽屉里,拿出他爷爷的那副水晶眼镜,爷爷拿过眼镜戴好,仔细看了起来,那时他还小,好奇心促使他也凑上去看了看。
与其说是铁块,不如说是一块铁牌,金属是被从中间掰开的,断口不平整。
爷爷把金属块拿在手里,用手指狠狠的捏了下,那金属竟然凹陷进去了,金属上留下了两个指坑,鹿浩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爷爷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竟然能把金属捏出坑来。
爷爷又拿出一把金刚挫,在金属上面挫了几下,金属凹进去了一点,有金属粉末掉下来,金刚锉居然被磨平了。
材质坚硬,质地又有些软,爷爷喃喃自语。
他发现金属上面的凹陷正慢慢的恢复原状,赶紧提醒爷爷说:爷爷,你快看,这个东西它自己在长。
爷爷看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原状的金属,竟然一言不发。
二叔似乎早就知道这样,并没有表露出特别的神情。
据传秦始皇有把剑,名问天,此剑锋利无比,无坚不摧,天下没有比它更加锋利的宝剑了。
但很少有人知道,其实这把剑之所以让人认为他无坚不摧,是因为它拥有恢复自身缺口的能力,就是说这把剑即使被砍的满身都是缺口,经过一段时间,就会完好如初。爷爷看着眼前这块金属说道。
二叔点头说道:这把剑我也听过,据说这把问天被埋进了秦始皇陵中,之后再也无人得见其真面目。
爷爷看着这块金属说,这块金属的恢复能力还在那把剑之上,看上面的字,应该是篆书,但是只剩这一半,看不出什么字,之风,这块金属你到底怎么得来的。
爷爷望着二叔问他。
二叔起初不肯回答,在爷爷的再三追问之下才说,他进了苗疆一座大山,听说里面有一座古墓,便伙同几个人一起进去看看。结果只回来了他一个人,其他人都死在了里面,这块金属就是带出来唯一的东西。
爷爷脸色凝重,突然暴喝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那个地方不能去,不能去。告诫你多少回了,你就是不听,这下好了,死了几个人不说,你还带出了这个东西,你惹大麻烦了。
鹿浩被他爷爷的暴怒吓坏了,呆呆的看着暴怒中的爷爷。
二叔也是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突然,外面一声惊雷,就像在屋顶上打的一样,格外的响,震的屋子都一阵摇晃。
爷爷回过神来,让他赶紧睡觉,鹿浩躺下之后,爷爷跟他二叔去了另外一间屋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隐约听到九幽之地,九臂大王,东海龙宫,什么天山瑶池之类的,其中夹杂着爷爷的暴怒以及二叔的求饶声。
鹿浩实在太困了,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等他醒来,天已经放晴了,爷爷正在做饭,但没看到二叔,便问爷爷,二叔哪里去了?
爷爷说二叔回家了,家里有些东西要他拿过来。
昨晚的事情我想问问爷爷,但是没敢开口,我从来没见过爷爷那样的暴怒过。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了。
也没见二叔回来,一到晚上爷爷就神色凝重的坐在炕上抽着烟,我问他是不是在等二叔,爷爷总是摸着我的头让我赶紧睡觉。
一连过了半个月,二叔还没有回来,一天早上,爷爷说他要回一趟家,让他好好呆在这里,还说两天就回来,并把鹿浩交给了村长,村长痛快地拍着胸脯说:放心,不会亏着娃的,让爷爷尽管放心。
就这样,鹿浩就住在了村长家里,村长家有三个闺女一个儿子,有两个已经结婚了,剩下一个也十多岁了,比他还要大四五岁,他家儿子才会跑,整天跟在他三姐后面,鹿浩来了之后就老跟着他,因为鹿浩太小,村长就没让他下地干活,让他跟着他三闺女看着他儿子,村长的三闺女叫三丫,没有大名,儿子叫天才,三丫很腼腆,不怎么爱说话,长的黑黑瘦瘦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果然,过了两天,爷爷回来了,拿了一张纸递给村长,说:老村长,城里把我调回去了,不用在农村改造了。
村长晚上就召集村里一些有德望的老人给爷爷摆了一桌酒席,欢送爷爷回城。
酒席之余爷爷说要是以后有困难,就去城里去找他,他要不在了,就指着鹿浩说:日后大家有什么事,就找他,村长跟那些老人连连感谢爷爷,说以后有困难肯定去找他们,只不过他们称呼爷爷先生,这让他有些百思不得解。
酒席散了之后,村长说明天一早就让村里的人开拖拉机去送爷爷,爷爷满口答应,连连谢谢村长。
等送走村长,爷爷回到屋里,赶紧收拾东西,拿了一个皮箱子,被子什么的都不要了,带着他就往村外走,
鹿浩问爷爷,大晚上干嘛去,爷爷说回家,他正纳闷。这大晚上的就这么走回去,得走到什么时候。
出村不远,前面一个黑影站在路边,出声问道,可是张先生?爷爷回答了声,是我,那人快步走过来,接过爷爷的皮箱,就往后面走,走近一看,原来路边停了一辆吉普车。
那人把行李放在后面,爷爷把我抱上车子,那人说了声,走了张先生,
爷爷应了声,走吧。
吉普车就快速的在起伏不平的土路上奔跑起来,在灯光的照射下,感觉车子走的很慢,仿佛前面的路很长很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