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他只好学伽拉泰亚向四邻微笑的样子挤出笑容。还好,人们衣着简朴,对他也十分友好,他的心也放松下来。
小步舞刚结束,接下来是英国对舞。使他自豪欣慰的是,初涉舞场的玛佩尔舞姿优美,步伐轻快,勃得了宾客们赞赏的眼光。他与伽拉素亚已跳到了纵列头,于是他提起她的手,让她转了个圈,随即疾速舞着到了舞池边缘,让她弄了下披巾上的别针。夏佐与玛佩尔,这对年轻舞伴转转悠悠地来到艾格身边。
“你不是说你讨厌所谓的……”夏佐趁伽拉泰亚的长发盖住耳稍之际向艾格搬出了他先前一个月的言辞,想借此上他难堪或后悔一下。
“住嘴!”艾格竭力在朋友面前傲慢地翻了翻瞳孔,“你还把玛佩尔带来,我爸知道了估计再不让你来我家了。
“那不是夏佐的错——”玛佩尔骄傲地理了理自己漂亮的金鬓,极其淑女风范地拢好裙边,靠在扶手椅上,“是我求他带我来了啦。”她渴求似地看着哥哥,希望他别“泄露秘密”。
“当然,小姐,你那有罪的秘密在我这儿很安全。”艾格戏剧性地说了句小说中的台词,带着伽拉表亚去跳德国舞去了。
“很抱歉让你久等,你能合上节拍吗?”
“当然没问题,还有,我很乐意与你带来的二位认识。”少女将双手分别搭在舞伴的肩与腰部,艾格忽然反应到,华尔兹开始了。面对这样一位姑娘,他没像在贵圈里老练地搂着那些小姐们熟练地滑进舞池,而是近乎思量地犹豫了几秒,才用手臂环住她的腰肢,两人紧靠在一起,轻移舞步随乐声起舞。
“我们跳得棒极了,不是吗?”
“我想…也是。”艾格其实不喜欢华尔兹的楼抱姿式,他有时候觉得别扭,那些小姐们的舞法虽不赖,但她们的鞋跟与鞋头太尖总是扎到他的脚。他低头审视着伽拉泰亚的白缎矮跟鞋,对它们比较满意。他与她这样环绕大厅舞着,离得很近以至于他能清楚地看到她的每一根发丝,伽拉泰亚的茶色瞳孔在烛光的照射下闪着金色的光芒。那光芒又照进他的双眼之中,那一瞬间,他多年对世俗的冷漠消失了,他看到一位金发少女,像那青春女神般地光彩照人,又如艺术战神雅典娜般有深遂的智慧。……不不!懂得艺术的人也只是我,为什么要胡思乱想?她也从没像我一样真正地学过绘画…
“Que pensez-vous?”玛佩尔与夏佐从旁经过时,玛佩尔扯出一句法语,调笑着艾格的神情。
喵喵子法语:你在想什么?
“她真是个相当早熟的孩子,”艾格回了神,不屑一顾地挑起眉毛,为避免引起舞伴的注意,他连忙扯起了 一件他早注意到了的小事,“你腰带上的肖像…是谁?”
“哦?我先前还没注意过,这个应该是我父亲吧,毕竟这是我母亲生前最珍爱的东西,“伽拉泰亚回忆着,在她记事后,她记得清清楚楚,母亲无数次把这肖像棒在手心,深情地端详着画中人,并且在她最后病终前,她手里紧着那画像还在呼喊一个名字,但没人听清。母亲去后,她在仆人们整理她卧室时,拿走了这肖像。对了,这肖像原来是由银线穿着作为项链的,母亲总戴着它并且只露出一部分,画中人的头部被藏在衣襟里,无人看见,除了母亲最爱的自己。可是当她询问那是谁时,母亲又不予作答。
肖像上的人是一位年轻男子,与艾格年纪相仿,他有一头金发,双眼如琥珀般清亮澄澈又像柔和火光,无底无尽地望进去,便要被吸进可怕的深渊…他的鼻尖是次于双眸美丽的五官,有着希脂的古典美。伽拉泰亚觉得这美丽的少年是危险的,他有一种极具艺术感的魅力,那魅力比艾格还胜上几分,可以使人坠落。出干对美的天性,她把这肖像镶在了腰带上。
“他不像你父亲。……”艾格的眼神迷朦,当他看了那人一眼后,眼眸蒙上了一种奇怪的神彩, “他…他的瞳孔是金色的,而且好像能变幻颜色,有时像铁锈红,有时又是柔和的秋日光泽……我有点头昏。”艾格一个踉跄,还好伽拉泰亚拉住了他,把那肖像用披巾垂带遮住。
“一定是幻觉,你的艺术想象也太丰富了点儿吧。”伽拉泰亚尽可能幽默地使这话题收场。可她真被艾格点出了疑惑,是啊,那人的瞳孔是金红的,可父亲的是黑色。那么,那画中人是谁呢?为何母亲如此迷恋那人?一串串疑问从她心底升腾而出。
细思极恐。
那天晚会后,他们随人流去了搭好的篝火广场,火焰升起后,居民们载歌载舞,分发金盏花避邪。所有人都兴致极高,可只有伽拉泰亚被疑问锁住了心。
艾格与她坐在一起,他惊叹于这仲夏夜的美丽,篝火点燃的瞬间,青紫色的繁星天被金红映照。焰火的顶部向浩瀚的天空蹿着,在它们的交会处形成了美丽的、变幻的颜色,成为广阔宇宙中璀的一颗星,宇宙与自然似乎在倾听着人们的赞颂与感恩。他从未见过这样壮丽的景象,火焰像丰收女神之手,托起人们的希冀,送往天庭与众神之山……他也从未见过,伽拉泰亚的金发在火光映照下闪成了一片火烧云,少女的茶色睫毛变成了真真确确的金色,如同涂抹了金粉,也从未这样美,从未这样灿烂,那火星的陨落,恰似繁花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