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琪看上去极其辛苦。
拼命抱住邹邪仁腰部，弯腰低头，肩膀死死抵住他胸口，脚步止不住后退道：“糟糕！我就快支撑不住啦！你们再不老老实实说实话，他真的会失控的！”
他们一个红脸，一个白脸，表演得可谓相当精彩！
可男人不傻 ，根本不吃这一套。
“警察同志！就算你打死我，我也是实话实说啊！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干嘛要在你们面前撒谎？”男人眼神很真挚，仿佛受到了多大委屈似的。
恐惧有极大可能战胜人类理智，让人们迫不得已说出实情。
就像警察面对持刀砍人的歹徒，或许还能和他商议商议，但要面对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病人，那是完全没得商量，只能通过武力手段制服的。
癫狂症与狂躁症合在一起就如同于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精神病。
在面对邹邪仁扮演的精神病面前，男人即使武力上无法与之抗衡，精神上却能保持相对的清醒与理智，从这点就能看出，他的心理素质是怎么可见一斑了。
那他到底是不是凶手呢？
通常罪大恶极之人，在面对执法者时都会打心底或多或少产生畏惧，无论他们之前再如何演练，此刻再如何掩饰，都会漏出一点马脚来。
而眼前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什么马脚。
难道真的弄错了？
想到这，王琪心中产生一丝动摇，抬头望向了邹邪仁。
此刻，邹邪仁正静静凝睇着客厅中贴在铁皮墙上的“左昭右穆”，嘴角微微勾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左昭右穆，就是供奉先祖的神位。
这家人的神位下，还供奉着一尊佛教的北海观世音菩萨。
“邪仁~？你怎么啦~？”王琪小声叫了他一嘴。
“让开！”
邹邪仁眉头紧锁，轻易挣开他双手，眼神直直逼视着男人，语气十分激动：“对！你是没有对我们撒谎！但你眼睁睁看着这么多女孩被凶手杀害，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什……什么意思？
眼睁睁看着女孩被杀害？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反问，王琪脑袋一时间没转过弯来，一脸懵逼地望着他。
就听他继续说：
“老实告诉你，你杀没杀过人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手上确实没沾染过鲜血！但你的灵魂呢？你的内心呢？那些溅射在你身上的罪孽呢？！”
听到这儿，男人瞳孔明显发生了一次收缩，原本无辜的表情也逐渐暗淡下去，被焦虑取而代之了。
效果好像不错？
邹邪仁乘胜追击，指着神位与观世音菩萨，“你有何颜面面对列祖列宗？你如何能安心求得观音菩萨庇佑？！假如再换位思考一下，失踪的是你女儿，你妻子，你会不会因此奔溃？！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你间接伤害的就真的只有一个人吗？！”
说着说着，邹邪仁近乎咆哮了出来。
“凶手是谁，其实我们警方心里有数！这次来找你只是希望你能将功赎罪，让凶手罪恶的一生得到解脱，阻止今后还会发生的不幸！”
听到“今后”与“不幸”，男人眼中竟溢出一层薄薄的泪水。
他微微扬起下巴，闭上眼睛道：“我早就告诉过他要他收手，一次又一次的说。但他就是不听我的，还说阳县有人罩着他，‘保护伞’一定会保他平安……”
这时王琪算是明白了。
可能男人并不是凶手，但他绝对认识凶手，或者与凶手很熟悉，以至于熟悉到不管凶手再如何罪孽深重，他都想窝藏凶手，担保凶手。
还有一点，就是凶手所做的这一切可能都是被上层默许的，所以他才敢如此招摇出手，一次又一次掳走女性。
而祖宗神位下每天都供奉的菩萨，只是男人为求心安，所给予自己的一点心灵慰藉罢了。
他之所以偷看查案人员，也是担心他窝藏的凶手会被发现，从而连累到自己的小家庭。
邹邪仁刚才的一番话，潜意思是在告诉他，事情到了这一步，不管他帮不帮忙隐藏凶手，凶手都逃不过法律制裁，只要他肯回头是岸，做污点证人，那政府就会对他从宽处置。
所以为了明哲保身，男人没有再对邹邪仁他们隐瞒什么，只是告诉他们“凶手住在隔壁的伐木场。”便垂头背向了一边。
事不宜迟，邹邪仁急忙对他点头表示感谢，转身跑出了房门。
“谢谢同志的帮助！等案子破了，我会在法庭上多说对你有利的证词的！”王琪对他立正敬礼，马上扭头跟在了邹邪仁身后。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男人重重地摇了摇头：
“造孽啊~造孽啊~！老祖宗说的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大哥，原谅弟弟我不能再继续帮你保守这个秘密了……”
“要怪就怪大伯哥误信了妖怪的话，才会导致今天这个结果吧？”妇人走过来宽慰着拍了拍他的肩。
滋~……滋滋滋！（夜光灯突然闪烁）
一股凉风从窗外刮来，把散落在地面的饭菜都冻得结出了油垢，一层薄霜渐渐爬上窗户镜面……
只用眨眼的功夫，夜光灯熄灭，屋内温度直降零下！
“啊——！爸爸！那个鬼过来找我们了！”
“老夏！你快带女儿走！”
“冷静！”男人打断她们的尖叫，语气异常坚定，“它们是来找我的，你们躲在我后面别出声就行！”
话音刚落，一声凄凉的女声便缓缓回响在了整个化作冰库的铁皮房内：
“你竟敢出卖我们~~~准备好堕入地狱了吗~？”
“呵！”
男人冷笑一声，将早已吓得脸色苍白的老婆与女儿护在自己身后。
“冤有头债有主，要杀就杀我一个！别碰我的老婆孩子！”
“哈哈哈……！”
肆无忌惮的笑席卷而来，听上去诡异又阴险，“你以为单凭你一人，就能弥补你犯下的罪吗？”
听到这，男人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恐惧：“你别碰我老婆孩子们！她们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会说！”
“桀桀桀桀……！知道害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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