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精明的何明晏惯会审时度势，面对劣势，果断选择蛰伏，又摆出一副楚楚可怜、人畜无害的样子，宛若一杯新泡的绿茶，青涩而无辜。高常欢本已开始冷却的心，再次因晏晏委屈的小表情逐渐回暖。

可惜，何明晏这点手段只对高常欢有些用处。岳母高淳蓉依旧没有丝豪放过他的意思。就算何明晏夹起尾巴做人，高老夫人仍然步步紧逼直至把他赶进死角。他这个高府大爷做的狼狈不堪、朝不保夕。

这日哺时，高常欢冲进书房，怒不可喝。

高常欢“母亲！我官做的好好的，为何突然把我赶去做书编！听吏部暗传，这是母亲示意安排的，书编可是闲职！我华年正盛，母亲这不是坏女儿前程，自毁高家门楣吗！”

面对女儿的质问，高老夫人头也不抬一下，专注的教小孙女高佩瑶如何布棋。

高常欢“佩佩先出去！我有事要与祖母商议！”

高淳蓉你吵吵什么！才迎回个何明晏，就把家里的规矩忘了个干净，你这个晏晏还真是个人才！再过几日，怕是高大人连自家祖宗也记不得了！

高常欢母亲恕罪，是女儿失礼了。可，可女儿刚刚业有所成，突然就被贬去做书编！母亲，这真是您的授意？

高淳蓉是的，的确是我示意把你调去做书编的。”

高常欢“为什么——母亲！！我苦熬十年才换来今天这般景象！”

高淳蓉“不为什么！只要何明晏这个祸害在你身边一天，你就别想做官！”

高常欢“母亲！您再怎么嫌弃明晏总归是家事，不该与公事混为一谈！”

高淳蓉“公事？！高大人连家都看不好还谈什么公事！看看你的家！四分五裂、乌烟瘴气！何明晏从你手上把高家的钱财房产哄骗了多少你心里可有数？他挑唆你抛夫弃女！害我们母女反目，你依然执迷不悟！佩佩是你的亲生骨血，因为那个祸害插足，她成了孤女，你这个当娘的可曾想过自己女儿半分？这些尚且都在高府之内，无非就是败家，莫过被人耻笑一翻。若何明晏插手你的公务，撺掇你贪赃枉法，背着你作奸犯科，岂不是要把高氏一族都带进沟去！与其头悬利剑不如自己了断！高大人这条仕途，就此止步吧！”

高老夫人一通呵斥让高常欢无地自容，在高佩瑶面前愈发心虚。

高常欢“母、母亲，家里这些事儿女儿会尽快捋顺。佩佩我会精心照顾，明晏我也会严加管教。我可是科举出身，寒窗苦读吃了多少苦您最清楚！我只想官复原职！”

高淳蓉“衙门是你高常欢开的吗！复职的事想都不要想。你读再多的书也不是做正事的料。谋个闲职混个衣食两安足矣。”

高常欢“母亲，这不公平！”

高淳蓉“罢了！这件事已是板上钉钉，不会再有变动！还有，从即日起，高大人的俸禄要一分为三，一份给我，我是你母亲 你有赡养之责；一份给佩佩，她是你女儿，你有扶养之义；剩下一份留你自己过活，吃穿用度自己打理！不许再动半分高府钱粮！回吧！！”

高常欢“母亲你这是何意，把我扫地出门啦？”

高淳蓉“出去！”

高常欢满身挫败的走了。一旁的高佩瑶安静的把棋步好，突然幽幽吐出一句话，让高老夫人着实吃了一惊。

高佩瑶“祖母，我知道明晏先生从娘亲手里骗走了多少钱。银850两。田产四处，铺子两座。”

高淳蓉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佩佩。

高佩瑶爹爹告诉我的。爹爹早就知道娘亲和明晏先生交朋友，然后就偷偷开始教我理财记账。说娘亲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要我多学本领替爹爹好好照顾娘亲、打理高府。等我把这些都学会了，爹爹也走了。祖母，我迟早会把何明晏骗走的东西要回来，把他轰出府去！

高淳蓉“放肆！何明晏也好，娘亲爹爹也罢，那是父母长辈，佩佩为人子女不可妄议！还有，何明晏绝非善类，不得在他面前锋芒毕露，决不能让他知道你懂理财记账，记住了！”

高佩瑶挑着长长的眉毛，一句话也不说。一双圆圆的眼睛里装满超越年龄的不甘和寒冷。高老夫人看着年幼的高佩瑶心揪成一团。高佩瑶太过纤弱，暴露于何明晏身前，只能成为祭品。

高淳蓉“我的话你可记下？佩佩！”

高佩瑶……

高淳蓉说话！

高佩瑶“我记下了，祖母。”

高淳蓉下去吧。

高佩瑶是。

佩佩满身委屈的离开书房。高老夫人静静坐在空荡荡的大屋，不得不承认有些事，也许是命中注定，自己再能算计再会安排也难跳轮回。

高淳蓉“佩佩，祖母大概时日不多了，不知还能陪你多久，但不论将来怎么，祖母都要你记住，尽快让自己强大起来，不要依靠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