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内闲坐了片刻,大雨并没有变小的趋势。杨景余呆坐在床边,感到有些许拘束。
杨景余按着古代的风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是不是不太好?
她也不知道这个男子是个什么性格,偏偏自己又不能说话,只好安静呆着偶尔搭把手,生怕自己举动热情过头把人吓跑了。比起吓跑了…还是乖巧点吧。
男子生起柴火后在火堆旁静坐了一会儿,并没有什么脱下外衣烤衣服之类的举动。
两人一个在床边乖巧呆着,一个在火堆边安静坐着,氛围属实有点微妙而尴尬。
???那…
男子突然开口打破沉默。
???近日天冷,你记得不时往火堆里添点柴。告辞。
说完起身去戴上蓑衣斗笠便要离开。这时杨景余才注意到现下的季节应该是初春,自己穿的衣服也挺多点。杨景余绷不住了,管他什么萍水相逢一面之缘,都帮到这份上了多少也得问个名字吧?
她赶忙起身跑去拉住了男子衣袖,用唇语问他:
杨景余名字。
男子有点儿茫然:
???什么?
杨景余深吸一口气,再次重复了几遍:
杨景余名字,名字!
男子看了几遍后慢慢领悟到了杨景余的意思:
???你是问,我的姓名?
可算说通了!杨景余激动得点头似小鸡啄米。
???在下,梁子研。
男子轻笑一声,把杨景余扯住衣袖的手推开,边往屋外走边说道:
梁子研不必记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阿珠姑娘保重。
杨景余看着他在雨中走远,把名字在心里默念了几遍:
杨景余梁子研,梁子研,梁子研…嗯!本姑娘记下来了!等有朝一日我飞黄腾达,绝对不会忘了你的!
杨景余把门关好坐在火堆边上,拿出了白瓷药瓶,卷起衣服轻轻撒在伤口上。
不仔细看不知道,这个身体上的伤真的多得恐怖,淤青一大片一大片的,身上基本找不到什么没有伤疤的皮肤。
脸上呢?脸上会不会也有?杨景余抬手摸了摸脸,没有摸到什么感到疼痛的地方。这里没有镜子,也没法照镜子看,摸不到…大概就是没有吧。
杨景余那人得有多歹毒啊,我这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的,这妥妥的天天受虐待啊。
杨景余气的咬牙切齿,心里将害死二小姐还想将自己赶尽杀绝的大小姐痛骂了八百遍。手里忙活了好久,终于把药敷完了。背上的看不清够不着,就当他没有吧。
雨天真是无聊。
杨景余在屋里无聊得边啃烤鸡边研究落在窗上的雨滴规律。又时不时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做一做已经不太记得了的广播体操和不太规范的健身动作,还因为扯到了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最后,她终于在各种思念家人与感慨人生的脑力风暴中结束了一天。
杨景余明天应该会天晴了吧,天晴的话…我就能离开这里了。
真的想离开吗?杨景余说不准,她还是不知道该往哪去,但是呆在这里真的真的太无聊太无聊了。
就这么百无聊赖到了第二天,杨景余因为前面一天都没事干醒了个大早,她满怀期待的看向窗外,希望看到个好天气。
狂风暴雨。
杨景余无语凝噎,又得在这里闷一天了。
同样无语凝噎的,还有一个站在赤水寨长廊边上的男子。
梁子研昨天耍帅般的丢下名字,还叫对方不必记着,主要是觉着今天必然不会下雨了,自己自然也不会再去找她,两人不会有再多交集了罢了。
结果,还是大暴雨。
梁子研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唤来手下命他去打包些食物,便走去换身衣裳准备出门。
跟在他身旁的女子一脸坏笑:
田三七咦?梁哥哥这是又要出门啦?
她昨夜听罢梁子研的耍帅实录就预言了今日还会是暴雨,梁子研不听,两人还因这打了个赌。
梁子研假装没听到田三七话里得胜的小欢喜,揉了揉额头一本正经道:
梁子研别打趣我了,我去去就回。
田三七没有再跟上,在梁子研身后笑的花枝乱颤。
今天的时间比昨天更难打发了。昨天因为前一天提心吊胆了一天,睡的可沉,醒来时估计也是快中午了。但今天的自己却醒了个大早。
杨景余无聊得扣墙角,又拿着角落的细树枝办起了家家酒念念有词的演起了大戏。
几个时辰后,梁子研果然又来了,和昨天一样给了杨景余一袋子吃食,问了问伤口用药没,又多留了一瓶药,闲坐了片刻就又离开了。
说不清为何,杨景余总觉得自己好似被圈养的小动物,有活动空间,但空间不大,也不能去外面,主人时不时会送来些吃的,但也不会太花时间来陪自己。
还挺有挫败感的。
但是闷了一天,杨景余也多了些想法,如果不知道该去哪里,跟着梁子研走怎么样呢?反正自己也没有什么别的事做。
然而梁子研来找她时,杨景余没有把想法说出口。到底是蹭吃蹭喝蹭药蹭房间蹭了两天,现在还麻烦人家再带上自己,杨景余说不清这个行为是不是有点不厚道,或者说,不太要脸。
也许,明天雨就停了吧。
今天的杨景余也找不到太多事干,夜里翻来覆去躺了好久,才迷迷糊糊入睡。
突然,门外传了“砰”的一声砸门声,吓得杨景余直接蹦了起来。紧接着,门外传来一声比一声响亮的敲门声。不对,准确的说,是砸门声。还伴着几个男人粗俗的叫骂:
???他奶奶的,赶紧给老子开门!
杨景余连忙跑去柴火堆捡起了砍柴用的斧头,心底十分慌张。
听这声音外头绝对不下五个人,自己真的打的赢吗?
砸门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重,终于门不受重负的被砸烂了,几个五大三粗手里拿着大刀棍棒等家伙什的男人站在门外,为首的男人率先发声:
???死丫头,老子叫你开门,你在这磨蹭什么!看老子不打死你!
杨景余害怕的握紧了斧头,脑子在飞速运转想逃命的办法。男人们却不等她多想,径直进入屋内,一左一右两个大汉一人将杨景余手里的斧头抽走,一人生生把她摁着跪在了地上。
突然,一把短剑从窗户飞入,在空中转了个弯直朝为首的那个男人冲去。男人忙侧身避开,短剑插在了他身后的泥土里。
???是谁!给格老子滚出来!
男人叫骂道,命人立刻去抓拿使用短剑的人。
不等他们开始去追,一个身着黑裳身材高挑的男子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落在了男人们身后,伸手抽走插入土里的短剑:
???不用麻烦,我就在这。
男子声音慵懒温和,却透着几分冷漠。杨景余一听便知,那是梁子研!
梁子研在我的地盘动手,可真是不识抬举。
梁子研利落的抽刀出手,不等男人们反应过来,离梁子研最近的两个男人便随着他收刀的动作倒在血泊中。
为首的男子还想说点什么,被梁子研抽出的长剑吓得咽了回去。
梁子研还不快滚?
那几个男人虽然鲁莽但也识趣,知道是打不过他的。为首的男人朝其余的几人试了个眼色,一帮子人便利索的收手离开了木屋。
梁子研把剑收起跑去将杨景余扶了起来:
梁子研你没事吧?
杨景余他们是谁?
杨景余心有余悸。
梁子研这是伙在山脚下打劫过路行人的山贼,我已经查了好些时日了。
梁子研仿佛听懂了她的心声。
杨景余张了张嘴,她的脑子混做一团,心里有太多疑问,有太多话想说了,但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梁子研那帮山贼今日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你好好歇息。
梁子研见人没什么事,便又起身要走。杨景余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忙扯住他的衣袖,开口道:
杨景余带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