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惊疑

再次去青鸾阁,小羽八拐迷了路,发现一大片粉红色静的夹竹桃。花团锦簇,蜂蝶纷飞,小羽不禁多待了会儿,谁知竟头脑发昏。她挣扎着要站起来,又一屁股坐了下去。幸而韩世春很快找来,把她扶出来。

“夹竹桃的花会让人头晕?”小羽皱着眉头问。

“不仅头晕,还会致幻,使人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做出匪夷所思的事,甚至自残。它的花汁也有剧毒,食用后不久就会毒发身亡。”韩世春说。

“杨掌柜为什么在这僻静处种这么多夹竹桃?要染色吗?“小羽问。

“也许……”韩世春似乎想到了什么。

“倒春寒真冷呀!”

杨掌柜靠在刻丝弹墨椅背上,披着白狐皮刺玉兰小夹袄,围着配套的绲银边昭君套,镶玉的镂花雕银珐琅戴在指甲上,轻轻地拨着镶银手炉中的梅花香饼。

小羽也穿了件纳绒金粉绣凤凰锦缎披风,团在高脚桃花心木刻仕女高背椅上。“多谢您大冷天招待我们。”“这是什么话?不如去阁南的茶房喝茶吧,我昨天泡了些。”杨掌柜杏眼含笑。

一行人来到茶房,转过海棠石冻蕉叶围屏,便是一整套素色脱釉瓷质茶具。“咦?这几杯茶是什么时候泡的?”小羽好奇地指着几杯绿色的龙井。

“…是我前天泡的。”杨掌柜手一歪,正泡的白茅针便流了出去,一点一点地钻到小羽坐的绣墩上,吐着白气。杯上拴着的忘忧结散落在地上,一时寂无声，只有镏金云龙献寿文鼎散着一丝白檀香。

“杨掌柜，您就是凶手!”

“怎么可能?我泡的茶都在这里!”杨掌柜眸中闪过一丝慌乱。

小羽轻轻地晃动着瓷质白莲纹茶盏,说道:“如果是前天泡的,隔夜的茶水会变色,会结出茶垢,但这些茶这么新鲜,是今日寅时泡的吧——杨掌柜，据您的贴身侍女讲,您之前可没有踏进茶房一步。”

“昨日我故意碰落珠子,就是想看看您用哪只手捡,而您下意识用了左手。金锁非柔软之物,唯一能与之抗衡的就是玉。”小羽指了指苏掌柜头上的玉钗,“况且,放舞衣的柜子那么脆弱,砸开不就行了,为什么非要撬开?显然是不想损坏这珍贵之物。还有,夹竹桃的花汁有毒,涂在舞衣上便可轻易进入人体。那您为什么要赶在今早泡呢?茶具中的那个小刷子能把花汁均匀地涂在舞衣上,今天您泡茶,不正能掩饰茶刷为什么湿润吗?但您没想过,一是泡茶的时间不符,二是您既然以前没去过茶房,刷杯子干吗?既向徐家报了仇,又以丢失之名把惊世之物占为己有,别再掩饰了,凶手就是你,杨掌柜!”

“我与徐嫣无冤无仇,杀她干吗?“杨掌柜还在强撑。

“我听说徐嫣的哥哥曾处死个犯了重罪的人,叫杨婉凝,是您的侄女吧?而且徐锦锦说,徐嫣死的前夜向您借过舞服。”说完,秦庾携众捕快一拥而上，押住杨掌柜。

“哈哈哈哈……”杨掌柜笑得衩掉鬓松，“她是我唯一的亲人，自从她死了，我就发誓要徐家血债血偿!哈哈哈……”

看着杨掌柜被押走，小羽低语:“保重，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