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瑶

死者是长安城中的千金徐嫣。她的丫鬟看到了她死前的最后一幕——双手掐住自己的脖颈。徐府上下一时间人心惶惶。

梵翠青轴车过一片桃花舞，车内焚的荷香飘在空中。小羽对韩世春无好感，但想到自己的探案水平，还是决定套近乎。

“韩世春，你觉得这件案子是怎么回事？”

韩世春目不斜视地端坐在银灰薄缎流云竹纹坐榻上，只吐出两个字：“闭嘴。”

小羽气得拿根木棍在马车壁上画圈，谁知韩世春一抬头，韩世春连忙掩饰：“这儿有只虫子我给它祈个福，消个灾…”韩世春用看傻子般的眼神盯着自己，小羽编不下去了。

终于到了徐府，小羽来到后院，一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女在尸体旁哭泣。她绾个鼓鼓的朝月髻，上面插着一对淡紫色篯铃垂珠流苏簪，眼哭得像两个桃子，是徐家二小姐徐锦锦。

徐锦锦抬头看了看小羽，“哇”的一声扑到她身上。小羽一边哀悼自己的黛粉云锦纱攒桃花水袖,一边拍着她的肩膀,徐锦锦可怜兮兮地抽着鼻子:“你真能为姐姐沉冤昭雪吗?”

对上少女信任的眼神,小羽坚定地回答:“虽然我才疏学浅,但一定会尽力为!每个人的心中都有正义,我会尽全力去捍卫它!“精致的脸庞上多了份刚毅与倔强,明媚得像三月里枝上绽放的锦桃。

小羽轻手轻脚地拉开蒙着尸体的白布,死者生得秀丽,但面色青紫,口鼻中有淡血水流出,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中毒而死。

小羽皱眉问徐锦锦:“你姐姐是什么时候死的?”

“昨天夜里亥时。”

“你姐姐晚上做了什么?”

“她回到舞阁练习在生辰会上跳的《玉树后庭花》。“徐锦锦的脸色越发苍白,“姐姐的侍女说,她看到姐姐掐住自己……”

小羽拧着眉头踱步,踱到中午也没想出什么,只好去找韩世春。韩世春深不见底的眸子撞上小羽饱含期待的眼神,摇了摇头。小羽腹诽,他是来破案还是看她的好戏的?

已是已时,小羽死皮赖脸地求韩世春给她买吃的,没想到他同意了。小羽受宠若惊地捧着糯米团大快朵颐,韩世春静静地看着她,突然问:“你父母呢?”

“我从未见过他们。我以前住在杭州,从未听到有人说过他们,连墓陵也没有,也许只是泛泛之辈吧。”小羽的思绪飘到很久以前:六七岁的小女孩无依无靠，以乞讨为生,受尽白眼和欺负。为了生计,她从江南漂泊到长安,曾幻想不再孤单一人,也曾希望有人和她一起成长。

“小羽,你还回江南吗?“

“不一定。长安这么好,不多住几天太可惜了”小羽注意到少年的神色闪过一丝黯然,“要是你笑一下,我就不回去了”小羽就是说说,她可没想过“万年冰山”笑的样子。

韩世春愣了一下,嘴角微微翘起,清冷的星眸分明含了笑意。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二人回了官府,秦庾见到他们,对上小羽欲哭无泪的表情,不由得笑起来,把一卷竹纹笺推到她面前,小羽低头看,顿时有被吓到:“‘月瑶’一案和我有什么关系?”

秦庾把小羽拉到一旁,悄声说:“是你那位搭档要求你和他一起破案!”

小羽一脸茫然:“韩世春?你不会拒绝他啊?”

秦庾懒洋洋地斜躺在填漆竹席木榻上:“忘了。”又补上句:“你就算为人民服务吧!”

怪不得韩世春方才会笑,原来是引她上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