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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有两样东西不可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
酉时时刻。
怡和殿前,是一处河畔。
那河畔的金柳,似夕阳中的新娘。
河畔对岸,是金花茶。
寂寂花茶,淡淡其华,轻轻飘散,随风入画。
金黄色的媚光倾斜的打在殿内,将门榄染了个金黄。
海棠糁径铺香绣,依旧成春瘦。
黄昏庭院柳啼鸦,记得那人,和月折梨花。
夕阳西下,城郭依旧,人事全非,不禁想到此身,翛然颜倾由此而发感慨。
不久,浅月回来了。
她去郊外找了半天也未曾找着她家小姐要找的人,倒是途中遇到一位怪人,他叫她回去告诉她家小姐,小姐要找之人,明日辰时自会出现,让小姐无须消耗精力。
那人如何嘱咐她的,她便一五一十告诉了翛然颜倾。
浅月说的话,翛然颜倾听进去了,随后将手里画递给浅月,手指向西窗的挂画杆上。
画上是昔日血染翛然殿前的景观,皴笔粗细繁疏,笔墨粗健,色彩沉郁,凝重苍劲。
浅月看不出小姐画的是哪,但清晰的感受到一股哀婉,悲壮,苍凉之情。
殿外,随着季节的更替,日子渐渐短了,天边夕阳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黑暗。
翛然颜倾站在殿前,凝视西边,墨色瞳仁微缩。
皇宫内,有人要归西了。
…
绛澜轩。
太后的寝宫。
于翟栴而言,这里不过是囚禁她的宅狱,令她难以呼吸。
这个房间里除了蜡烛照到地方,其他都是黑暗。
这里每晚都会有风声作响,帘子飘起,“呼呼呼”的声音在翟栴耳边挥之不去。
她每一睁开眼,都好像看到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无数双手朝她伸来。
她的嘴唇哆嗦着,拼命地喊叫,直到不远处熟睡后被吵醒的侍女赶来时,她才感觉她是活的。
…
翟栴眼前视线渐渐模糊起来,空气也从她鼻内吸进。
她死了吗?
“想死?太便宜你了。”
一句如腊月寒雪般冰凉的话,砸在翟栴身上。
为什么要救她?
是想让她更痛苦的死去吗?
“南宫逸辰,你的心好狠啊!”
她知道她现在的处境都是咎由自取,但她真的不甘心!
“朕狠心?”南宫逸辰眼底布满阴鸷,歇斯底里地朝她吼道,
“翟栴,你将我母亲送到南宫钰榻上,你不心狠?
你故意使她有孕,又致她中毒,
你故意假装仁善,取得母亲信任,最后把她嫁到介鉊国,使她暴毙而亡,你不歹毒?”
翟栴一动不动,她无言以对,但她所做的一切,她不后悔。
她更多的是不甘心!
未几,南宫逸辰暴呢如雷,抓起翟栴是下巴,墨色眼眸荡起一抹冷嘲,“不甘心?你贵为一国之母,享尽荣华富贵,你有何不甘?”
“你没有任何资格不甘心!”南宫逸辰不屑的甩开她的下巴。
“唔…”翟栴被他甩到地上,下巴用力磕在地上。
她吃痛的爬起来,坐在地上,抬起头看着举高而上的南宫逸辰。
这个男人,周身气场很冷,不像他,他像太阳一般永远那么温暖。
眼前的这个人,眉宇与她母亲的十分相像,而他的母亲除了眉宇,眼睛、眉形、还有身上的那股气质于那个女人如出一辙。
而那个女人,是她这辈子最恨,而又最羡慕的女人。
那个女人,是她见过最温柔的女子,最有灵气的女子,恐怕高将军也是最爱她身上的温柔与那股子灵气吧。
她,自带不如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