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密的雨丝在迷雾里肆意飘洒着，朦胧了整个天地，将整个街道衬得如梦似幻，飘飘渺渺。
许是因为下雨，街上并没有什么行人，只远远瞧见一个并不算高的身影打着画着水墨松柏的油纸伞，自林立的屋舍中缓缓走来。
离得近了，才发现那是个极漂亮的孩子，穿着一身厚厚的涧石蓝衣袍，只是脸色比之寻常稍微差了些，人瞧着不过五六岁的年纪，但眼神却是少有的冷淡，看起来就极不好相与的模样。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赵相思走过被雨水浸泡的青石街道，默默念叨了一句诗，忽然停住，目光落进旁边狭窄的巷道里。
那里正蜷缩着黑色长衫的人，细细密密的雨落下，那人却几乎一动不动，仿佛死了般。
之所以说是“几乎”，盖因赵相思眼神好，捕捉到了那细微的颤抖。
虽然做不成扶老奶奶过马路的好人，但还不至于真的见死不救的赵相思走到巷口，却并不靠近那人，只谨慎地隔着不近的距离喊了一声，“喂，死了没？”
或许是听到了声音，那身影又颤了颤，勉强爬起来，背靠着墙，也让赵相思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且不说对方一身狼狈，就是看着那头脏乱散开挡住整张脸的小辫，就足以令赵相思眉头一抽——异族人？
赵相思对少数民族没有偏见，不过在这个世界……
“你还能活吗？”大有不能活就别耽搁时间的意思。
幽蓝色的眼艰难地隔着杂乱的发丝望着巷口的人，嘶哑得几乎不成形的声音自喉咙里发出，“……能……”
他边说着，边挣扎着想要依靠墙壁站起，只是试了两次，累得气喘吁吁的，还是没什么成效地摔下去，本就脏乱的衣衫被这么来回折腾，更像从污泥地里滚了几圈的。
他没有让赵相思搭把手的意思，赵相思也没有冒然接近对方的打算，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示弱来骗自己的。
这样一想，赵相思就心安理得地旁观着。
对方累得大喘气的模样让赵相思有一瞬间想起好久好久之前的自己，他忍不住喃喃了一句，“真是狼狈。”那时候的自己。
巷子里的人整个都被这仿佛奚落的话说得僵住，被赵相思察觉，眼一撇，还是不耐烦地解释了一句，“不是说你。”
那人僵直的身体这才放松。
他随口一句话他就信了？
这是个傻子吗？
赵相思难得有些茫然地看了眼躺着的人，想了想，还是将怀里的荷包拿出来，取出些银两，却还是没靠近对方，只是蹲下身，就地滚到那人身边，“我给你留些银钱，你自己想法子放好……”
说着又收拢了荷包揣进怀里，“我去给你找大夫，你自己撑着点。”
他正要走，忽然听到身后嘶哑的声音问道：“你……叫什么？”
赵相思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没理会他的问题，径直往药堂方向走去，自然也就没听到被雨声掩盖的声音，“我叫……蝎揭留波，我好像……见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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