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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女博士被特雷西斯抓到后

明日方舟:一千零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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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碧辉煌的局景在此处并不能视见,漆黑大厅里,伴衬他的周围景物,只有有银铠摆具、高悬穹顶的黑旗、目观显得冰冷的寒座,再延伸向四周,便是烛光所不能及的范围,只有如归于虚无之中的黑暗。

特雷西斯正坐与他的寒座上,仅用一手搭在椅座扶手上,撑着自己的脸腮,静静的闭合双目,似做短暂的修养,也似在沉思。

这里安静得让人看了都有些生怕,纯白蜡烛在兽首雕台上散发柔和烛光,无风无摆,好似形成光的护障,将椅座上的人与周围的黑暗隔开。

寂静无声。

嘎吱——

厚重的大门被人从外部推开,清晰的脚步声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尽管已经知道如此熟悉的脚步声属于谁,但出素养与习惯所致,特雷西斯仍会睁开他的眼睛,寻声一望而去。

一袭黑色束身的法袍,手持宛如末世中挺立的枯树之剑,散乱错枝之中,戴着死寂兽面,其步入殿中的那一刻,就好似某种掌管生命与死亡的隐神直入了象征着文明的殿宇,外界照入的光芒,与其自身的漆黑格格不入。

会怎么做?

望见对方,特雷西斯便言。

“赦罪师。”

“我已经听见了你的传唤,摄政王殿下。”

走到了特雷西斯面前,赦罪师微行致礼,然后稍望四周,略感疑惑。

“比平时还要漆黑,很安静。”

赦罪师的声音,很神秘,神秘到第一时间根本听不出来是男性声腔还是女性声腔。

特雷西斯并没有现在就回答赦罪师的疑问,借由微弱的烛光,他很自然的起身去到倚座左侧,从隐匿在黑暗之中的案桌上举起了酒杯小饮一口,持在手中轻微晃荡。

“堂皇华丽,富贵奢靡……伦蒂尼姆,我的足迹停留于此已经足够久,但适应维多利亚人的风格与品味,这仍需要时间,这里现在的这种环境,更适宜萨卡兹人,将此地比作伦蒂尼姆的黑夜,从不褪去,那就已经和卡兹戴尔的黑夜无异,这对我们而言,是好事。”

停止晃动手中的酒杯,特雷西斯的目光瞥向赦罪师。

“不过,即使我身在伦蒂尼姆,对故乡卡兹戴尔现今的一些情况,我表示关切,你是否会给我带来相应的讯报?不要让我提醒你我需要知道的是什么,筛选出经由你的思考而认为具备价值的情报,然后汇报给我。”

闻言,赦罪师微微拧转了手中似法杖也似剑的器物,听得出来微微的叹息声。

“似乎符合你胃口的价值情报,经由我的筛选已经所剩无几,甚至近于无,殿下。卡兹戴尔现今而言,仍算良好,我们时间充裕。”

对于赦罪师的回答,特雷西斯并不感到意外,他只是走近赦罪师,望其首面。

“响应传唤,你已经在这里,没有情报,你不会在这里。”

“……”

赦罪师沉默了一小会。

特雷西斯的眼睛,在捕捉其肢体的细微表达,全数,但除去衣摆,赦罪师稳固不动。

在一个摄政王面前,说,或是不说,结果不仅有两种。

最终,赦罪师还是再度开口。

“稍微降低点需求,确有那么一条情报,虽与现阶段身在伦蒂尼姆且心系卡兹戴尔的您来说,没有直接联系,但是介于牵扯到了一些令人不快的过往,就此而言,那也是一条颇具有价值的情报,那是关于罗德岛的情报。”

当罗德岛三字从赦罪师嘴中脱口而出时,特雷西斯就转过身直面其,不需要任何细忧远虑,随即放下酒杯,挥震衣袍便入坐回了具有象征意义的椅座上,平淡的面容上浮现了些许提趣的神情。

“关于谁的。”

“罗德岛现今的战术头脑,当然,你知道她早在比这更久之前的另一个名号,正是因为那人的存在,那一段博弈的过往于你来说,算得上艰险。”

“是她。”

特雷西斯脑海中的某些零碎记忆,此刻就如一片片拼图一样,开始逐一拼凑在了一起……这让他双目显露寒芒。

“恶灵。”

无论战局情报,还是间谍的照片,那一副面孔已经在他脑海里形成——就是因为那个人的存在,他的一些行动屡屡受挫,一些计划不得不频繁更变,博弈的险恶容不得他有一步差错,那一段时期于对他来说,正如赦罪师。

“是。”

赦罪师肯定证实了特雷西斯的断言。

“有超乎数年之久,在对罗德岛的持续跟进调查中,都未再有发现那位令你我感到不块的人的存在,倘若她早已尘归于大地,那自然是一个令人满快的结果。但,在不久之前,我就同你汇报了她已重新归来,即便我们已经知晓她的存在,和魔王的继承人从未易手的消息,我们仍不能向罗德岛直接做行动。不过,命运此番选择了卡兹戴尔与你,因为那个恶灵已经落于你麾下第六亲卫队之手。殿下,唤我来此,恐并不是毫不知情,你只是想确认此事的真伪,是吗?”

食指敲击着椅座扶手,特雷西斯冷冷一哼。

“赦罪师,告诉我结果。”

“还请耐心,殿下。”

赦罪师从自己的黑袍里取出了一份照片,交与特雷西斯手中,并道。

“我已先一步所查探,就结果而言,她似乎失去了那数年前的记忆。”

特雷西斯目光扫过了照片上的面孔,那副面孔与他记忆中的面孔,完全的吻合,但是,对方的眼神,虽然是被捕时所截获,但,与他认知中的眼神有细致的差别。从这副面孔的眼睛里,特雷西斯看出了落败时的惊恐与不安——在那数年之前,这样的眼神在这副面孔上根本不会存在。

“以她的头脑,居然会落败与我的卫队手中,失忆……果真如此吗?”

“不排除有伪装的嫌疑,毕竟,她所在的队伍,行程的目的地便是维多利亚。”

赦罪师微微致礼。

“虽说与恶灵并未有过直面的接触,但在数年的博弈之中,您和她已经深知彼此,真假与否,何不亲眼所见?她现如今就被押运往卡兹戴尔,而您所要做的,是决定何时让她跪倒在脚边。”

“恶灵不会轻易俯首,如果她还是。”

特雷西斯喃语一声,没人知道此刻盯着这照片的他所想为何,只见照片于他手中悄无声息的化为齑粉飘落,下一秒,他就立马起身,迈着强武稳健的步伐离开了这里。

“不必前往卡兹戴尔,改押至伦蒂尼姆,用亲卫部队的运输车,押至军事委员会第三殿。”

“是。”

与特雷西斯保持三米的前后位距,赦罪师跟行。

……

三小时后。

第三殿审讯室。

……

啪!啪!啪……

鞭子的末梢经由高速挥动产生的音爆响彻与此间地下。这是第一声,之后的第二声,那就是鞭子抽打在血肉上的声音了。

“说不说!?”

啪!

“说不说!?”

牢狱的坛火将一个萨卡兹猛汉的身影映照在血迹斑斑的墙壁上,那个身影正在不断挥出鞭子,抽打着被铁链束缚住手脚绑在木桩上的柔弱女性,漆黑的鞭子早已沾染了诸多鲜红血迹,被鞭子猛抽的女性咬唇忍耐,闷声不吭。

其实从她的眼神与眼角的泪花就能看出来——这很疼,她也充满了恐惧,如果她知道那个萨卡兹要问她的问题,她或许会说出来,但是,在那之后她还能不能活下来,她不知道,她更不知道,如果那是自己知道的所关乎罗德岛安危的秘密,说出来了又会怎样。

“说不说!?”

萨卡兹猛汉暂停鞭打,一只手掐着博士的脖子逼问。

博士眼角泪花闪烁。

“我……我不知道……”

“呵,嘴还挺硬的嘛!”

啪!

抽打再度开始,每被抽一下,博士全身跟着颤抖,紧闭双眼。

萨卡兹猛汉所用鞭子并不是那种单粗的长鞭,而是多条细小鞭子组合而成,这样的鞭子有一个好处,就是使用者再怎么用力抽打,受击的面积都是分散过的,不至于几下就把人打到晕厥,但是有一个坏处就是,积少成多后,被施打者的痛感体验也近乎是几何式增长,那仅是直接一刀砍掉腿和慢慢的把腿分成一块一块切下来的区别而已。

“呜呜……”

博士也知道,她这算是受了“特殊关照”,这个萨卡兹猛汉抽打她的力度刚好控制在她神经忍受的极限阈值,用的鞭子也是,而且还让她保持着装让衣料抵掉一部分的伤害,萨卡兹猛汉这是要给予她最长时间限度的折磨。

但是现在,除了咬牙隐忍,博士真就什么都做不了。

萨卡兹猛汉正要继续抽打时,有两道身影走入这视线昏暗的审讯室里,这让他暂时停止了行动,转过身去敬礼。

“报告!我已在全力审讯,但目标仍旧什么情报都不肯托出!是否要再进行审问!”

“哈……哈……”

博士得以借此喘息,当萨卡兹猛汉不再抽打她的时候,她全身的肌肤就像是得到了休息,但这种过程可算不上休息,所有的疼痛感没有再被连续抽打后,也就没有了精神恍惚来抵消部分痛感的感受,现在的博士得以“静”下来,“好好”的感受自己身上每一处抽痕的痛在她身上绽裂,灼痛、而且还是一阵一阵的来。

从特雷西斯进入这个审讯室里开始,他的双眸就一直锁定了博士的面庞。

不需要照片的比对,甚至萨卡兹猛汉的鞭子失去准度的在她脸上留下了数道模糊皮肉的鞭痕,特雷西斯也能认出来这张脸。看她落魄的全部,衣衫褴褛、奄奄一气,这些惨状仍旧不可能换取他对她心生半丁的怜悯,哪怕仅以眼神所表达的怜悯。

他的眼,如他全身的铠甲,只有冰冷。

赦罪师跟随在特雷西斯身后,特雷西斯没有行动,自然也不会动。

特雷西斯数步上前,他同那个萨卡兹猛汉一般,起右手掐住了博士的嘴举起来,让疲惫不堪的她与抬起头来直面自己。

“我记得你。”

他仅说了这几个字。

“你……”

博士的瞳孔稍稍瞪大了些许,然而她的记忆中,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更多的是疑惑,和陌生,这些细微的差异全在她这双怀满恐惧的眼睛里传达向了男子。

“谁……?”

博士语气虚浮,在愈发模糊的视线里,她眼中的这个男人,也开始渐渐模糊,模糊到分不清他的五官与身形,模糊到了仅见如区域般的色块,这些所见的,同周遭的寒冷,一起唤起了她零碎回忆起的某个身影,竟有些许的相似……但,相似之中,又截然不同,那道身影周围,仿佛又无尽的温柔与光辉,博士好像能听见一些轻轻细语,温柔如摇篮般将她呵护其中,让她忘却皮肉上的痛苦,并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特蕾……”

特雷西斯微有紧眉,他松开了手,任由博士的脑袋垂了下去陷入昏厥。

他短暂的在思考着什么。

赦罪师也来到了博士面前,在面具的遮掩下,其仿佛没有任何细化的情绪,仅是观察博士几眼。

“我想,应该没有第二人能有如此气质,她是货真价实的恶灵。”

“是她,但相比过去,她有了更多的表达。”

特雷西斯双臂环抱与身前,冷冷一瞥赦罪师与后方静候的萨卡兹猛汉。

“你见她比我要早,我甚至不清楚在这之前,你与她有怎样的对话,可有问出什么?”

赦罪师的回答很简单。

“你的部下刚才就汇报过,殿下,无。”

“我的部下……”

对于赦罪师的回答,特雷西斯不感任何懊恼与不满,好像他已经知道赦罪师会如此回答。

“我的部下?抓获恶灵,却是先行审讯,是为了准备在问出具有价值的情报后,当成惊喜来缓解我执政中积攒下的疲乏吗?如若你是如此富有情调之人,那么我确实该对你心怀感激,赦罪师,你是否需要我的赞扬?”

……

与此前相同,如今在这审讯室里,赦罪师再度沉默。

不过,只沉默了约三秒。

“不需要如此,这是本就是赠予您的惊喜。不过,似乎出于部下分寸的失当,恶灵已经昏厥,想要她在今日内醒转并理清思绪来同您交谈,已经不可能。”

如此说着,赦罪师的余光不望转向后方的萨卡兹猛汉。

“呃!?”

萨卡兹猛汉连连弯腰俯首。

“抱……抱歉!属下已经是尽可能的在克制手力和刑具了!但……赦罪师大人!那个人……她,她太……”

“既已昏厥,今日来说,似乎我已经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情报了。”

特雷西斯抬手,让那个萨卡兹“停止”了发言。

“咕唔!?”

明明没有什么东西在遏制着他,但那个萨卡兹猛汉,他就像是被什么抓住了脖子一样,挣扎着,面露惧色,很明显他想求饶,但他说不出一个字。

“相同的事情,由不同者的分量而付行,便会导向不同的结果,希望你记住,你是令萨卡兹骄傲的战士,你的光辉应战场体现,如今你让自己蒙羞,我为此感到遗憾,但我原谅你,毕竟服从命令本就是你的职责所在”

“!?”

在那么一瞬间,萨卡兹猛汉全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面色没有丝毫迹象表明他是因窒息而停止了生命的活动,只如同一个破麻袋一样,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赦罪师漠观着这一副景象,直至目睹那个萨卡兹死亡,才转望特雷西斯的背影。

“那么现在,您打算如何?殿下”

特雷西斯挥动几次手臂斩于束缚着博士的铁链上,伴随数此铁链崩裂的声响,那位昏厥的少女就如玩偶般自然倒入了他双手中。将博士抱起,他平淡而俯视自己怀中这位满身伤痕的人,从她面容上,昔日的这恶灵,哪还留有哪怕一点的诡异在身上,这样一个看起来“楚楚可怜”的人,也不禁让特雷西斯在有意无意间思考……

这个人,真的是还是那个在数年前与他博弈有回的恶灵?他需要答案,但这只恶灵已经遭受不住拷打而昏厥。

“为时不晚,我想要的,总会在我手上。”

特雷西斯抱着昏厥的博士,将她带到赦罪师面前。

“既然擅于准备惊喜,我想你应该知道来接下来要如何补救。”

……

“是的,我明白,一切都会如您所愿。”

……

赦罪师双手接过博士揽到自己怀,将她平放于审讯室地面上,放置自己的那一把似杖似剑器物在她身上,然后再将她抱走,在此期间,那器物身上散发而出的灰哑光泽,在以肉眼可见的缓慢速度修复着少女负伤累累的身躯。

……

夜。

21:33/21℃

一名少女醒转。

她于一袭宽阔白床上缓缓睁开双眼,撑起自己。

此床规模之大,让人很难相信这是单人所用,但从枕头与床边柜台来看,这又确是单人配置,床边摆铺诸多花枝槐叶,让她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是躺在了花海之中,半透明的床帘外,似乎有人在静候,再观她自己,双手双脚扣有手铐和脚链子,这让她做不了太多幅度过大的肢体运动,而且她上下观望自己,发现衣服居然被换了!不再是罗德岛那裹实无缝的工作制服!反而是一袭剪着高叉的红色修身礼裙!这礼裙的开空设计作为穿着者的她自己看得都羞到脸红!

博士哪有穿过这种魅韵十足的衣服!而且她身上完全就只穿了这一身!只有这一层!

“诶!?”

博士激动得上下摸索自己,检查身体状况

“我……我这是在哪!为什么我的衣服会……我明明记得我是被抓……不对!为什么我会穿着这种衣服啊啊!?”

明明记忆中的自己还是落败被审问拷打,转眼间却处在这样的光景之中,她直接蒙圈了!

难……难不成自己这是被抓住净身,然后要被献给大恶人做什么压寨夫人了嘛!?

“不行不行……我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嗯?”

听闻博士的叫喊,便有人拉开了床帘。

“不必大惊小怪,女士。”

赦罪师如此言道,示意博士安静下来,便伸手想要拉住她。

而博士见到了有陌生的带着面具的人入帘,也是赶紧连连后退,抱起床上那一堆的花叶为自己提供微不足道的遮蔽,脸埋其中。

“你你你!你又是谁啊?你想干什么!你不要过来!”

“看

你还未足够冷静。”

见博士反应如此过激,赦罪师一时间倒也没有再执着于此,将床帘挂好,重新立直于床前,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博士看得一愣一愣,此人的脸,衣着……

“闪……闪灵?”

博士这样弱弱问道,但很快的,她又蒙的摇摇头。

“不……不是他,你不是,眼神不一样……脸也有点不一样……看起来,你很冷……闪灵绝不是这样……”

……

“闪灵……?”

……

赦罪师此刻面露了一丝别样的神色,其淡冷的眼眸锁定博士的眼睛,似乎想要看清的什么,也有思考的意味在其中,不过很快,赦罪师就又让自己的面容重归平静,将面具挂在腰边,再度向博士伸出手。

“关于审讯室一事,我深感抱歉,这位小姐,希望你能相信我,那或许只是一起乌龙事件,你与我们所要见到的一个人十分相似,而殿下现在需要证实你是否是我们所知的人。如若不是,你便是客人,这件事给你造成了一些创伤,我们已在弥补,我已经用我的秘法恢复你的创伤,而你心灵上的创伤,将由我们的殿下亲自执行,现在,请来吧,跟我一起,一同去见摄政王殿下,他可不喜欢等人太久。”

博士警惕的盯着这个人。

“虽然你这么说……”

她举起双手伸直双腿,比示了自己手上和脚上的束缚物。

“你们……这样招待客人?”

“那并不会影响你的行动。”

放下窗帘,赦罪师退后几步等候。

“唔……”

揉揉脑袋试图理清一些记忆,迟疑了片刻,博士最终还是决定从床上下来。一阵晚风从窗口吹入,拂起她的裙摆,这让她感到冷得有些发抖,双手捂住自己的双臂微缩。

“呼……好冷……”

“这是必然。”

赦罪师出手,一条铁链从其衣袖里快速钻飞而出,接上了博士脖子上的项圈。

“唔!?”

博士双手扯着链子,震惊道。

“你,你要干什么!?”

“放轻松点,女士,跟我来。”

将链子一段持在自己手中,赦罪师便转身走,牵引着博士跟随。

“我们还没有放松到让疑似恶灵的人自由蹦跶于眼前的程度,至少在你的嫌疑和我们的疑虑洗清之前,这是必要的警戒,配合一点,这链子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危险性。”

“咕……!开……开什么玩笑!?”

博士尝试反抗,她想要把链子抢过来,或是解开,然而这都没有任何作用,赦罪师一直以不紧不慢的速度引路,其手中的链子似乎也只是一条普通的链子,但博士每要后退或停下来,都会被铁链的长度拽着往前走,明明她已经是全力的在抵抗,但赦罪师的步伐依旧稳健,其手臂甚至未有一丝的动摇,就像在牵着的是一只温驯的宠物,而不是博士。

这也不禁引得博士思考,又是将她如此打扮,却又要如此的“款待”,这人口中的那个殿下,得是有多恶趣味,或者这是这个牵着自己的人刻意为之的?

“这么冷的夜晚,好歹给准备一件外套啊!”

咕……!就算没有外套,我会自己走了!能不能把这项圈给我解开?勒着脖子很难受的!”

“喂!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可恶……!”

……

就这样在无济于事的反抗中,博士被赦罪师牵着走出了殿门,直穿很是宽敞的长廊,走向尽头的后花园。

花园整体呈现出圆形,最中央有一处让游人入座欣赏的亭台,四个方向有四条长廊通达,赦罪师与博士所行的也只是正南长廊。亭台整体要高于花园不少,前往那里,基本上可以将花园的全景览尽无余——花园的花种被四条长廊切分为大区块,每一区块间的园艺布局都截然不同,唯一的相同点,那边是都有一个造型精美的喷泉,喷泉上所立的人像,都有明显的维多利亚人特征。

随着极度不配合的博士与全程安安静静的赦罪师一步一步登上台阶,博士就开始慢慢看清了亭中的情况。

一个萨卡兹人,在这座尽是维多利亚氛围的花园中,显得很醒目,看起来很冷漠,即使博士有意无意间对赦罪师的叫喊早已传遍花园每一角,他仍旧把目光定个在了自己石桌前的一份图纸上,专注于图纸上的棋子,视周围的景色如若无物。

赦罪师登上了最后一个台阶,现在,算是与特雷西斯处在同一平面高度了。

见特雷西斯仍在看着他眼前的图纸,其手持的器物便杵地震响了一次,并言道。

“恶灵已引至你面前,殿下,经由治疗,她如获新生。”

特雷西斯并没有第一时间作出回应。

见此,赦罪师也不再言语,倒是发力扯了一下铁链,把后方仍差一级台阶才能登上亭子的博士给强行拉拽上来。

“唔哇!”

由于速度跟不上,博士在被赦罪师拽拉之后直接右脚绊在台阶上,几个踉跄就往前倒去。

不过好在她有着别样的幸运,虽然摔倒了,但也没有完全摔倒,她是半倒在了特雷西斯的身上,半个身子都有特雷西斯的大腿承接住,她才没有与地面进行直接的接触。而且很神奇的是,本来博士的脸是很有可能与石桌磕上的,然而,不知道是特雷西斯本就要做那个动作,还是他因见此才出手,总之,他左手举住了博士的脸。

“呃……”

一时间,博士也有些说不出话。

身着这一身礼裙的她,就这样倒在这个男人腿上,半身扶着他腿,脸还被他这样举护着,不免会让人心跳有些加快。清冷的夜晚让男人的手甲有着渗骨般的冰冷,但即使如此,直面着这个男人,以及自己现在的姿势,博士感觉自己的脸依旧是在迅速升温。

最终在支支吾吾中,她不敢直视男人的眼睛,给自己的这个现状找出了一个正当理由。

“我先说明!都是你手下的锅啊!是,是那家伙强行把我拽上来我才倒的!我,我可没有想过要这样!我才不是什么想要攀附贵人姥爷然后献媚的女人!这一点绝对……绝对要记住!”

男人的脸上没有太多情绪表达,即使是博士此般堪比尤物的存在,他也不为所动,所作所为,也更像是趋近本能的防护反应。

他漠然开口。

“我给你两秒。”

“呃……?”

前一秒疑惑,下一秒博士就立马意识这个男人说的两秒是什么意思,她在这个陌生男人身上保持这种暧昧的姿势似乎有是有点久了。

意识到这点,就赶紧从他身上起来后退几步,吹吹口哨望向花园的风景。

“那个……不是真心要用你当肉垫的……呃,你信吗?”

特雷西斯移动了图纸上的棋子,同时言道。

“你想离开,我给你机会。”

实话实说,从一开始起,博士就总会再不自主间避开特雷西斯的眼睛。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面前的这个男人完完全全的一个陌生人,但凯尔希和阿米娅她们都说过,自己有着一段过去,那一段过去,等到她需要,自行探索的时候,就会浮现……

隐约之中,这个人,感觉自己好像在哪见过,或者了解过这个人……明明应该是这样才对,但她现在站在这个人面前,竟是不敢问出他是谁。那种存在于无形之中的压迫感,让她看着这个男子,有如盯着一个潘多拉的魔盒——这是博士的直觉,他身上肯定存在着吸引自己的东西,那个东西,可能是一句话,一段记忆,或者一个东西,但她就是不敢开口询问。她另外,感觉这个男人也有点自说自话,好像并没有要与自己同等对话的意思,这一点也让博士内心有点恼气,这样的人真的愿意告诉她她的一些疑惑吗?这完全就是把人看扁了的意思啊!

不过,看对方的气质与扮相,再看那个戴面具的如侍卫一样的人和自己选择所处的地方,好像这个男人还真有这样的资本……

最终,博士想要确认的,还是最关乎自己选择实际利益的问题,她知道自己是个被抓获的俘虏。

“你真的……会放我走?”

“我言而有信。”

特雷西斯将一个国际白棋拿起,示意博士接过。

接过了白棋,博士便观察起来,目光在白棋与特雷西斯的脸上来回移动。

“你要我怎么做?”

“玩一个游戏,做一个简单的选择,关乎你生死。”

特雷西斯缓缓起身,背向博士,远望四方。

“我放你走,但在那之后,我会让亲卫追戮你,但是,我给你两支卫队,你可以选择其中一支护送你离去,你选择哪支卫队,我会查明,你也可以选择两支卫队,但我也会选择尽数屠戮。”

“什么?”

博士愣了一瞬间,她有点不太能明白这个男人的意思。

放她走,然后又追杀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些卫队,不是你的士兵吗?”

特雷西斯点头。

……

“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士兵吗!?”

……

不知为何,博士听到了特雷西斯这副平淡的嘴脸,再听他所言,心头莫名的就起了火气,她直接走进特雷西斯拽住了他的衣领。

“你把生命当成了什么!?士兵的生命就由你随意掌握和践踏吗!?在你的眼里,士兵还算是人吗!?你居然让自己人追杀自己人!就只是为了和我玩这样一个游戏!?”

“哦?”

一旁的赦罪师,双臂环抱,指尖轻点肩膀,面容平静。

“不可思议,从未想过会从你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话,令人惊叹,看样子你确实转变了许多。”

博士扭头看着赦罪师。

“你……你说什么!?”

也在这时,特雷西斯轻而易举的会震手臂,轻易的将博士推翻在地,她手中的白棋也滚落了一边。

“唔!”

狼狈跌倒,博士不甘的攥拳咬牙盯着他。

“你……”

俯视着倒地的博士,特雷西斯冷冷道。

“你如今如此斥责我,那么,我便很好奇,王女也是否有如你斥责我这般,斥责过你?”

博士又愣了愣。

特雷西斯单膝跪在博士面前,替她捡起了白棋,交到她手中。

“纵使是足以令萨卡兹的骄傲战士,归根结底,也有部分人为了生计而集结一起,这样的人,我不会逼迫他们,我甚至会让他们重归萨卡兹人的故乡,也就是卡兹戴尔。无论是伤残,退伍兵,还是雇佣兵,每一位萨卡兹,我都给予他们这样的权利,更会给他们额外的权利,你认为,这两支卫队是我组织起来的么?不,恶灵,我仅是让赦罪师向这些急于归乡的人宣知,有一位无助的女人,需要一些卫队互送离开伦蒂尼姆,我甚至将护送的凶险告知他们,我也将与护送等值酬额告诉了他们,你认为,在自己的生命与可观的收益面前,他们会如何选择?我可以告诉你,即使是经过几番挑选,愿意护送你离去的这两只卫队,也已达百数人。”

百数……

当这两个字穿进博士耳朵里的时候,她双眼空洞,整个人也似瞬间没了力气一样,竟然隐隐都握不太住那一颗棋子。

“怎么能这样……”

男人的话已经表明,因为金钱的可观,有不少人知道了这即使是一个游戏,也依旧会拼上信命,仅是因为在归去故乡之前,他们会有赚取一笔可观收入的机会——即使这个游戏需要用他们的生命支付来入局。

“你在犹豫。”

博士此刻的姿态,特雷西斯尽收眼底,他掐住博士的脖子,把她拉近自己面前,让她的双眼直视自己的眼睛。

“没有卫队护送,你永远不可能逃离伦蒂尼姆,你的生命与那些人的生命相干,也可以毫不相干,拥有了他们,你的撤离路线不仅是两条,不仅两种选择,你用你的智慧改变这可能性,你的头脑此刻你已经为自己拟定了各种各样的路线,你其实很清楚,你现在唯一欠缺的,就是选择,然后接手卫队的指挥权,活用那些人,来让自己成功脱逃,你更明白,你做过这样的事情,而且成功了。巴别塔的恶灵,失忆?这掩盖不了你已达成过的事实,哪怕你已忘记,总会有人比你还记忆犹新,不是吗?”

说出最后一句的时候,特雷西斯的话语,已经让博士感觉到了明显的冰寒。

他的双眼里,流露着对自己这副面庞的某种情绪。

恼怒?还是嗤鼻?

“我……”

博士哑口无言。

特雷西斯说的对,有了这两支卫队的力量和护送,她就有很多种办法逃离伦蒂尼姆,但是……那也就意味着……那些本与她毫不相干的卫队的生命,已经成为了她逃生的筹码。

要玩这个男人给她提出的游戏吗?

博士现在不断的自问自己的内心,她想念罗德岛,没人比她更迫切的想要回去,但这就要运用起那些卫队,没有那些卫队的力量,她现在连这里都出不去。

但,她无法保证,那些人的生命在她的计划里能得到全部的保证……

果然,这样的选择,令她厌恶。

特雷西斯似乎并不喜欢就等,她掐着博士力度加大了些。

“做出你的选择,恶灵。”

……

“我……我才不是……恶灵……!”

……

呼吸开始困难,博士两手紧抓特雷西斯的手,她的声音已经游些沙哑,但她的眼睛依旧坚毅。

“别用你那恶趣味的思维来定义我!这个破游戏我才不玩!不管我以前如何,W也好,凯尔希也罢!随便她们评价我!就算以前的我是个十恶不赦让人讨厌的混蛋!但现在的我绝对不会再利用任何一个人的生命!我相信我的干员们!他们一定会把我就走!没有一个人牺牲的把我救走!”

“……”

特雷西斯沉默,赦罪师也是如此。

“出乎意料的回答,你似乎……”

特雷西斯松开手并站起来。

“咳咳……!”

博士揉揉自己的脖子,将棋子丢了回去。

“你的游戏,我拒绝接受!”

“我给过你选择。”

特雷西斯只手接住棋子,转身便离去。

赦罪师来到博士身后。

“那么,现要如何处置?”

特雷西斯扭头漠视博士与赦罪师。

“无论如何,她也不可能再属于罗德岛,恶灵的力量,左右着局势,有她的加入,正统的继承者也便拥有了自己的羽翼,那些暗处的眼睛也会恐惧到闭目,天平终将倒向我们,准备后续计划,但她的现在的记忆额偶咋了太多余秽,你知道要怎么做。”

赦罪师微微欠身。

“如您所愿。”

博士惊疑。

“你们要做什么!?”

简单粗暴,赦罪师一记手刀击在了博士的后颈,让她再度晕厥,在她意识彻底归无的时候,在她耳边轻语。

……

“欢迎归至她的身边,恶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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