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方浑身上下充斥着理直气壮的气息，杨言觉得可能这个人的母亲从小就没有告诉过他那个家喻户晓的道理，那就是:男子汉大丈夫，要诚实。当然，杨言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了。
“你妈…嗯…不是，你母亲是没告诉过你，男子汉大丈夫，要顶天立地，要做个诚实的好孩子吗？”
话刚说完，这次可轮到对方懵了，可能这个人感觉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弱智的人…都21世纪了，还上演一场听妈妈的话？
陆森低头忍住笑，但是极力的掩饰往往是被发现的开端。
“噗，嗯…可能是吧，是没说过。”
杨言看着对方笑成一团还在极力掩饰的样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多么低智商的话，可能这句话放在三岁孩子身上能天天听到，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只是当时满脑子都是那个签名款的篮球，所以才把下意识的想法直接顺嘴说了出来。
“有那么好笑吗？笑笑笑！你看看你的样儿吧！像朵大呲花一样！”
“我是好心才和你说这些，你真是狗咬吕洞宾！”
“你要放在别人身上，人家都不搭理你！人家都看着你堕落！…”
陆森抬起头，看着对面这个尴尬到气急败坏的人，眼前的这张脸和第一次遇见这个人的时候的模样开始重合。
初来北方，天气干到让人觉得皮肤都要裂开，陆森在经历了一天两夜后，终于下了火车，出了车站，他第一件事，就是拿着大部分的钱，买了一部手机。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买手机，他也没有电话卡，也没有要打电话的人，更没有人会联系他，他就只是想，非常想，一种执念，催促着他必须买一部手机，不打电话，不发短信，就装兜里也可以。
买了手机，陆森站在陌生的街上，据说这里的人们，把这个小城叫做凉城，可能是这里非常冷吧。
这里四周都是山，他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走失的儿童，想来也是挺可笑，父母协议离婚，他的抚养权归了父亲，日子勉强过活，可天不遂人愿。后来，父亲因为工作的山体坍塌，被困在了山洞里面，然后错过救援的最佳时机，所以他就没了爸爸。之后的一段时间，有记者采访、也有好心人慰问，以至于他才可以不用流浪街头，活到这么大。
只是，兜兜转转，他迫不得已来到了这里，因为他母亲改嫁到了北方。
他以为来到这里，算是一种新的开始、新的归属。
可当真正站到这个陌生的街上，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无依无靠，多么力不从心。
虽然以前的日子也不怎么好，可起码是从小长大的地方，不像此刻，他感觉这里的每一寸，都不属于他。
所有的不安，所有的恐慌占据了全身。
“兔崽子！你是不是又偷吃辣条了！说了多少次！那个东西不卫生！就是不长记性！到时候肚子疼我可不带你去看！你自己疼着吧！”
“哎呀！妈！你最好了！我就吃了同学的一口，这都让你闻出来了，你这什么鼻子啊！”
远处小卖部的门口，一对母子吵吵嚷嚷，虽然母亲的语气是很严肃的，可是当陆森远远望过去，她的脸上却很温柔。
多久了？有多久他没有再体会过这种感觉了？
视线转到那个一脸讨好的男孩子身上，那个男孩子可能是陆森看见过最能屈能伸的人了，有点想笑。
同时，陆森觉得在自己的城市里，可能没有见过比这个男孩子还肆意洒脱帅气的人，也可能是自己少见识，怎么说呢？明明只是简单的白色T恤，水蓝牛仔裤，他穿出来却有点痞帅痞帅的。
陆森低头闭上眼不去看那里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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