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这句话,我想只是看她的眼神,便知道她是个十分温柔的人。可妍叶,你对我的温柔为何总是充满对阿柔的诅咒呢?
“阿柔没死!我的公主,刚刚还在公寓里。”生怕她不知道,我伸手指向公寓那个房间,虽然,已不见刚才那个身影。
“刚刚是我上去收拾她的遗物,你看这是钥匙。”她把手掌摊开,是一串系着白兔吊饰的钥匙串。那只小白兔,我还清楚记得,情人节那天,我的公主不想多花我的钱,只静静拿了这只白兔吊饰,还说,兔年出生的我,会像这兔子般陪这你。
可我的公主——施雅柔,你不是从来都视这白兔吊饰为生命?那你怎么这样轻易交给你的闺蜜呢?
我居然没能忍住泪水,任它打在了你我爱情的见证物上,溅起一丝一毫的泪花。
“顾若,那场变故……你我都是见证者,况且,阿柔的葬礼你也参加了,你为什么还……”她的秀发随风轻飘,重叠的样子,让我想起了阿柔。
三年前那个冬夜,满天飞雪下,蜷缩在壁炉旁被窝中的我,收到了你的短信,手机上弹出你好听的名字:雅柔。
短信上你道:顾若,我得去找我的水晶鞋。
霎时的我有点困惑,不明白你的意思,便暖暖回了一句:快别找了,天气凉,早点休息吧!
我不曾想到,那次竟成了我们最后的对话。
我是隔天早上接到你的噩耗的,世纪大桥车堵得慌,待我和妍叶赶到时,面对滚滚东逝的长江水,已见不到昔日那俏皮的你。
我跪在桥上,一旁的妍叶泪雨梨花,我却麻木了,泪在打转,却始终流不下来。不是我没有感情,而是对你太深情,就连一滴饱含着对你的情的泪,也不愿丢弃。
可我实在想不通,我的公主,那个爱笑爱闹,如此乐观活泼的你,为何选择自杀,选择投江离我而去,这可不是那个天塌也不怕的你啊!
你的尸体是在那之后一年后找到的,确确的来说,没有尸,仅有体。那一根根白骨,仿佛一道道箭矢,将我洞穿的体无完肤。
葬礼是在发现你尸体第二天进行的,那天我也参加了。
你的父母在你坟前哭成了一片,我的眼也在漫天飞雪下红成了一片,仿佛飘来的片片雪花,是那一瓣瓣血染成的玫瑰花。
送行的人走后,我在你的新坟守了整整一宿。若不是隔天被妍叶送进了医院,估计,我当时就能见到你了吧!
“顾若,阿柔走了,你不是还有我吗?”妍叶那静如细水的语气里,流露着淡淡的渴求。
我被她拉回思绪,她是个好女孩,冰清玉洁的她,我不敢一丝毫的懈怠。可是,我的心早已交付阿柔了。
“叶子,对不起,我的世界真得容不下第二个人了。”
我不想伤害她,更不想她陷得更深,只能以最直接的话语,让她败得溃不成军。
她最终掩着泪逃走,多一秒只会多一秒的心碎。我没去追她,兴许,一句对不起,会是我们之间最好的诠释。
这个夏末,我与妍叶断去了联系,再也不再见过面。
三年后的某一天,我才发现,上天对我开了最大的玩笑,让我掘开了事情的真相。
美国的气候多变,前一秒还是晴空万里,下一秒便乌云密布。作为一个画家,我的时间倒是宽裕,站在古老华夏气息的唐人街,展开支撑细雨拍打的油纸伞,感受那古色古香的韵味。
虽然已离开祖国三年多了,但触目难免生情。
云消雨霁,一个熟悉的背影猛然闯入眼帘,像疾风骤雨后落了一地的海棠,格外醒目。我竟忍不住内心的躁动,朝着海棠喊道:“阿柔!”
那在饰品店挑着饰品的倩倩身姿不禁抖动了一下,慢慢回头。
那一回眸,我更加确信心中的想法,你没死!这张五官精致、娇艳得樱花般的脸蛋,不是雅柔还能是谁?即使你剪了齐肩发,即使你带上了硕大的墨镜。但你,我就算闭上眼睛,心中也能浮现千遍万遍。
“先生,你叫我?”你指着自己,银铃般的声音淌入我耳中。出乎我的预料,你居然已经忘了我,或是在演绎着那出戏?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会尽力表演。
我点点头,大步流星到你跟前,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闭上眼,享受这一片刻的从容“柔,三年了,我就知道你没死。”
“先生,你认错人了!”你在我怀中挣扎着。
闻言,我只好呆呆地放开你,“不可能,你就是阿柔啊!”
我还是不愿意相信。
“先生,我叫阮暖。”留下这句话,你便逃走了。
初雨下的水珠,溅起了唯美的身姿,落地后又映射了你惊鸿的美貌。
恍惚如梦,我始终不敢相信,天底下有如此相似的人,就连那一道伤疤,也在同一个位置。
在震惊之余,我摸到了口袋中多出的一件东西。我想我是笑了,十分畅然的笑了。口袋那兔子吊饰不就与当初情人节我送你的是一模一样的吗?
在想,我的公主,是时候接你回家了。
之后的每一天,我守株待兔般,时不时往唐人街跑,一去便是一整天。为的是待我那调皮的公主,在没等到她的第四天,一个陌生的号码浮现手机。
“我在街角的星巴克等你。”
是雅柔的声音,你终于肯见我了吗?六年了,我快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来不及挂电话,便已匆匆拦下过路的出租车,往你的所在,奔驰而去。
几分钟后,我的公主,宝蓝色、水灵灵的大眼睛,一如往故的看着我,俏皮的打量着我。只是彼此的脸颊上皆多出了几道不属于当初的沧桑伤痕。
想必,你这些年一定很苦吧!
“顾若,我真没想到又被你缠上了。”你笑得很甜,很开心,俏皮地眨着眼,“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我伸手捂住了你的手腕,那道浅浅的伤疤。
“是你手上的伤疤。”
当年让你留下这道伤疤的罪魁祸首居然是我。那一天,我抱着你去医务室处理伤口,才得知,在我向你表白后,你们班一位女生也喜欢我,而怀恨在心,一气之下竟拿手工刀划伤了你。我本想为你去教训那位女生的,可你却笑着说:“不要紧,她会被开除的。”
你轻轻抽出那被我捂着的纤手,眼睛快眯成一条直线,“原来是这样子啊!”随即,你又眉开眼笑,那清澈透明的眼睛里却闪过了一点神秘,“那那还真得感谢给我留下这个伤疤的人啊!是她让我们相遇了。”
我苦笑,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你,你永远这般乐观。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还活着?”你轻轻的问我。
“不,过去就让它过去吧!我一直相信,我的公主只是在找水晶鞋耽误了,她不会离开我的。”
我相信你,你不想说,我自然不会去逼迫你,你能出现在我面前,已经是上天给予我最大的恩赐了。
“那好,我的王子,我回来了。”
我不得不伸手刮了刮你的鼻子,谁知,这不经意间,却被你温热的吻堵住了想发笑的嘴。
四目相对,竟尽是莫名的尴尬,时间仿佛冻结,你松开嘴,脸颊泛起了一抹桃红。
“阿柔,我们结婚吧!”
我们的婚礼是在三周后进行的,我们终于在一起了。而你,我的公主,果然没有骗我,让我有了不再需要等你的借口,因为你,再也不需要找水晶鞋了,我愿意一生做你的水晶鞋。
一年后,一则新闻引起了我的思绪,《落叶》畅销书作者叶子,于今早八时在世纪大桥上投江自杀。
叶子,让我想起了那个在我最无助,最落魄时陪着我的妍叶。那个夏末,我们断了联系,并至今未曾见面……
忆起还未遇见你之前,妍叶她,似乎拉过我的手,在夏季的夜里,对着满天星辰道:“我以后要当个大作家,把我们的故事集成书,让全世界知道我有多爱你!”
望着满地飘黄的落叶,,我真的有点像你了,叶子……
一阵莫名的心塞,那种致命的感觉爬上胸膛,像把无形的大石,把我压的喘不过气来。
直到多年后,你告诉我,其实当年划伤你手腕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妍叶。
后来,我又知道,原来那年跳下世纪大桥的作家叶子,就是她——妍叶。
而这个夏末,我慵懒地躺在摇椅上,盯着手中两串白兔吊饰近呆
一串是妍叶给我的,一串是你给我的。我当初只买过一串,那么,你和妍叶之间,必然有一个人散慌。
那么,我执着了这么久,我的公主,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