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怀着忐忑又激动的心情,来采访这位古往今来第一文人。
“有酒吗?”
“……摄制组没有准备,要不我给您买两瓶?”
“那肯定买啊,不喝酒怎么吹逼?”
我:……
我很想说我就是客气一下,但显然今天的采访对象是绝不会跟你客气的。
因为他叫李白,大唐李太白。
“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喝酒的,人们说酒能浇愁,可是你不像有很多愁啊。”
“别您您的,听着别扭,你就叫我谪仙吧。”
我:???
“那不是贺知章吹嘘你的话吗?”
李白冲我翻了个白眼,没有理我,而与李白一同前来的粉丝兼好友杜甫告诉我,你还是太低估李太白的没逼数程度了。
“吾希风广成,荡漾浮世…为三十六帝之外臣。即四明逸老贺老章呼余为谪仙人,盖实录耳。”
杜甫把这段文章念给我听,他说:“这就是李太白自己写的,他是真觉得自己就是谪仙人。”
我:……
我突然觉得采访一个仙人很有难度。
当然话题最终还是回到了正轨,毕竟酒过三巡之后的李白表达欲极强。
“什么时候开始喝酒的啊?不记得了,最初大概是因为酒入胸腹,则豪气顿生,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至于消愁,我是何许人,还用消愁吗?”
我翻开笔记本,说:“拔剑四顾心茫然时,缘愁似个长时,不都需要消愁吗?”
李白:……
李白:啊,我忘了。
我:……
没关系,我挺得住,我们继续下一个话题。
“最近有人整理过古人吹彩虹屁的高端词汇,只有你是用来形容你自己的。”
我把他夸自己的句子拿给他看:既而童颜益春,真气愈茂。将欲倚剑天外,持弓扶桑。浮四海,横八荒。出宇宙之寥廓,登云天之渺茫。
李白:啊,写得好哇。
我:……
我:你不觉得有点夸张了吗?
李白:没有啊,很真实啊,我就是这样的。
我:……您能告诉我您是怎么把没逼数练到这等地步的吗?
李白:???
“其实你们都误会我了,后人总说我很浪漫,天马行空,但我是个写实的诗人。”
我:???
“千金散尽还复来,不真实吗?”
“我辈岂是蓬蒿人,不真实吗?”
“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多么的真实啊。”
我:……
我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又不知该怎么反驳。
只好拿出杀手锏,说天为容,道为貌,不屈已,不干人,巢、由以来,一人而已。
“这也是你写的吧?”
李白:啊,写得真好,特别真实,天姿道貌,我就是这么好看又有气质。
我:……
李白:啊,对不起,你长得丑,我不该炫耀的。
我用自己的职业素养压住想骂人的冲动,问李白说,这些也都真实吗?
李白理所当然:是啊。
我:但你后来又去拜谒权贵,哪里来的不屈已,不干人呢?
顺手我又把他写给裴长史的信截给他看:
“君侯贵而且贤,鹰扬虎视。齿若编贝,肤如凝脂,昭昭乎若玉山上行,朗然映人也。
而高义重诺,名飞天京,四方诸侯,闻风暗许。
倚剑慷慨,气干虹霓。月费千金,日宴群客。出跃骏马,入罗红颜。
所在之处,宾朋成市。
故时节歌曰:宾朋何喧喧!日夜裴公门。愿得裴公之一言,不须驱马将华轩。”
李白:啊,写的真好啊。
我:……你不觉得这跟你之前说的很矛盾吗?
李白:不觉得啊。
李白:我还在文章末尾说了,他要是不用我我就飞走,何王公大人之门不可弹剑?
我:……那怪不得你不被用。
我:但你终究不是你自己说的高人风范,还是一个普通人吧。
“你要明白,我无论写什么诗,在写诗的那个当下,总是真实的。”
“所以我说我是高人,是谪仙人,也都是真实的。”
我恍惚若有所悟。
“你这还是太年轻了,总觉得有逼数就是承认自己是个普通人,然而无非是经过了几次波折,承受了一些坎坷。”
“其实我们本都是谪仙人的。”
我心头一震,就要记下金句,只是默默许久的杜甫在此时突然开口了。
杜甫:别记了,你不会是谪仙人。
我:???
杜甫:你能一年散金二三十万吗,你能你才是千金散尽还复来,你不能你就是个穷逼,还长得丑。
我:……你不也穷!不也丑!
杜甫:但我有才华。
我:……
李白:哎呀,阿杜你别闹,热血上头正是饮酒的好时光,喝嗨了还能掏钱给我们买酒,你说你搅什么场子啊?
杜甫:……卧槽好有道理!
我:……
李白:来来来,我们把上面那段掐掉,从热血上头处开始接。
“其实,我们本都是谪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