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织成的帷幔,琉璃做的灯盏,精雕细琢的沉香木做的床,再搭配上柔软的蚕丝被凑成一整套的绣榻,比起圣金宫时期的安逸不遑多让,轻轻地靠上去就可以浅眠入梦,什么烦恼都可以忘记。
只是这一次赵淳儿大概的没办法休息了,因为她是被李修仪极尽温柔地丢到床上的。那一腔无法发泄的不满全都压抑在心底,怎么都不敢动她一根手指头,唯恐伤到腹中的孩子,亦或者是不愿意让这人难受半分。
如斯温柔的男子,就连生气都这么体贴人,赵淳儿都觉得自己是赚到了。
侧靠在绣榻上,赵淳儿迷离着眼睛望向李修仪,轻启朱唇道:“我原以为你会感激我,可这结果让我很失望,修仪,你应该知道这一出戏是为了你准备的”。
托孤之义,救命之恩,护国之情这三者就像是三座山一样压在李修仪的身上,逼着他从懂事开始就要和颜悦色地讨好自己的仇人。这样的痛持续了太久,若不是遇到了敢爱敢恨的纳兰血,他都不知道自己可以活的真实些。恣意洒脱的复仇,周游于风月之上,那是李修仪从未想过的生活方式,所以他在第一眼看到纳兰血的时候就着了魔,哪怕是被她啃的尸骨无存也认了。
可是,李修仪真的好恨,他不愿意让纳兰血为自己冒险。这份仇恨他可以自己咽下去的,不需要一个有着身孕的女子去刺激,这让他显得格外无能,一如在那个日日夜夜被仇恨与孤独折腾的过去一样,他从未真正走出来过。
如蛆附骨,如影随形。
抬起那只颤抖的手,李修仪轻轻地搭上“纳兰血”的肩膀心疼道:“血儿,答应我,以后不要再拿自己去冒险了,好吗?于我而言,哪怕死十个楚乔,也不如你掉一根头发重要,她不配让你承担一分风险”。
这世间最难还的就是情债,因为欠的钱可以还,命可以给,唯有情看不见摸不着,甚至不受自己的掌控。李修仪对自己的好早已超越了大多数人,赵淳儿真的没办法忽视这份情,她真的没有办法心无愧疚地面对李修仪,能给予的只有弥补。
“修仪,我们不需要等五年了,楚乔给了我一个机会,我们可以轻易越过红川十八州,灭庆除燕伐夏天下一统了”。
言归正传,虽然依旧慵懒地躺在那个舒适的绣榻之上,赵淳儿歪着头给出另一个答案,楚乔欠下的债该还了,他们不需要继续等待下去。
骤然听到这个结果,李修仪难免有些无所适从,他记得“纳兰血”在不久前告诉过自己,在燕洵的设计下所有敌人再次连成一线,没有五年时间过不了红川。哪怕卞唐再强大,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同时对抗燕,夏,庆三家之力。
这才过了多久,风向就变了,“纳兰血”可以心平气和地给出答案,他们复仇的时机已到,李修仪真的没办法跟上她的思维。
除非,除非是启用了那个策略,否则谁也不可能一鼓作气同时击败燕洵,诸葛玥,楚乔,赵彻等世间良将。
不可以如此的,哪怕李修仪再疯狂,他也不敢去赌。前有靖安王妃赵淳儿的结果在,李修仪如何可以去做这样的事。不只是他不能这么做,更加不能让自己爱着的女人如此,他不允许纳兰血背负千古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