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以为这些事已经过去了,但是二十多年前,又有人找到他,问他关于青铜器的来历。这时候顺子就想,大概事情过去了,说了也无所谓。告诉了那几个人。但是很快报应来了。他出门回家后,发现一家人都躺在血泊里面,桌上留着字条。说,这是提醒,下次就轮到他。
随后顺子就搬家到了别的地方,没过几年又搬了回来。
隐姓埋名又在自己的地方住了这么多年,给人制造自己搬走了的假象。
说到这里老人眼睛里有些泪光,道:“那时候我儿子才十岁,就那么点大。那群畜生也没放过他。”
我拍了拍顺子的肩膀,叹了口气,难怪他对我们的到来那么警觉。
“不过我也活了那么久了,这回真要还有什么,我也早点去见他们。该说的我都说了,该来的就来吧。我也不怕告诉你们。”顺子看着天狠狠吸了口烟。起身走进屋里去了。
闷油瓶和我还愣坐在外面。有些无言以对。
过了会儿,顺子又出来了,道:“你们要知道这些,是做什么的?让我没这心结。”
我摇摇头,答道:“我们就是因为不了解,所以才来问你。那个山里我去一次,了解当时发生了什么。”
顺子看着我,又是重重地叹气。随后道:“我可以带你们进去。”
随即我就是一振奋,这再好不过了。我还想得怎么去找那位置,顺子这一说,就方便多了。我也能省些脑子。
顺子和我们定好第二天来这儿等。他要准备准备东西。
我看了闷油瓶一眼,他很无所谓的样子,从头至尾也没有说一句话。我就点点头,同意了,拽起闷油瓶出去找潘子和胖子。
我和闷油瓶出门后并没有见到他俩,于是一路向着村口走。
“小哥,你怎么知道他还会在这里?”我问他道。
“都有心结。”闷油瓶淡淡道,“放不下。所以不会走太远。”
顺子的确有很大的心结。所以他离开了又回来,就是为了等人找到他,这个秘密,他也是小心揣在怀里,怕给人听到,但是又想要告诉一个人,得到解答。所以他在等待机会。看到闷油瓶和我,也许他觉得机会到了,所以告诉了我们。
老人家在这个年龄已经差不多看透生死了,而且孤独这么多年,连个人帮他装棺材的都没有,到这时候恐怕已经夜夜寻思着什么时候要和下面的亲人见面。
我很佩服闷油瓶,他居然会想到这个层面上。我就在想,如果他能够把以前的事情都记起来,也许还不止这么一点。但是我有种感觉,闷油瓶并不想把以前的事情全都。所以他一直不说,也无动于衷。只有被迫无奈,才选择去再探一探。
走到村口我给胖子打了个电话,他过了会儿和潘子一起晃悠晃悠着来了。
我就告诉他们小哥和我见到了顺子,和要进山里面的事儿。
“我操行啊小哥。居然还真就这么猜准人了。”胖子惊奇道。我心说那是,人小哥虽然也是吃了睡睡了吃,但是也不看看他什么人。和胖子那不是一个级别的。
第二天我们准时在顺子家门前等着。出于礼貌也没有进去打扰,可是过了一个多小时,也没见到人出来。潘子说别出事了,难道顺子就一直受着人的监视,昨天和我们说完话就死了?
“别他妈乌鸦嘴,进去看看。”胖子道,说完就撞门去了。
那种农村的门门板很薄,撞一下就开了。反正这里人穷,没什么钱,拿来拿去这些东西都是大家家里都有的,没人会想着去偷去抢。胖子只撞了两下,锁啪地就断了,我们冲进去,看见顺子很虔诚地跪在地上。
没多大的地方,却根本摆不满东西,空荡荡的只有一把自己做的椅子和一个简陋的小神像,上面还有几块灵牌,都是自己木刻的,歪歪扭扭地写着他的家人的名字。顺子把香插上后又拜了拜,起身看着我们,浑浊的眼珠里写满了一种死气和沧桑。我同情这个老人,也许我能够帮助他的,只有解开这个心结,让他安心一点去。
不过这种心情恐怕胖子是不能理解的。在车上他一直吆喝着打牌,车程也久,我们又不像闷油瓶一觉天荒地老的。就凑桌去了。
几个小时下来,每个人脸上都贴着纸条,胖子提议打的牌,就他脸上贴的条儿最多。就像个什么后现代的工艺品似的玩意儿。
“操,中邪了。胖爷我一向都是金手之称的,今个儿手气怎么他娘的那么差?”胖子报怨地把牌往椅子上一丢,骂骂咧咧地道,“不玩了!他妈的,老子梦里要和财神好好讨教讨教!”
“感情你那是‘黄金炸猪手’牌运不好怨不得别人,太油腻,粘住牌了。”潘子道。
“去你娘的,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合伙整胖爷我啊,嫉妒你胖爷我的这身膘,想看你胖爷我出糗?”
“滚你娘个蛋,谁会嫉妒你那身猪油。倒贴老子都嫌弃。再说了我和小三爷怎么合伙整你了,你问小哥,咱们咋整你了?少扯那没有的**事。”
“我操,小哥一直睡着呢,能证明个啥。人家要修仙,怎么会管咱们这群凡夫俗子的事儿。”
也许是他们吵闹声太大,闷油瓶侧过身淡淡地看了我们一眼。又转头回去了。
顺子对着窗外一直看,也没和我们玩牌。看得出老人心里有事。我们就谁也没有自讨没趣地问他。我递给他一瓶水,然后坐回闷油瓶旁边的位置。这个临时拍摊算是散了。
我想着顺子说的故事,还有闷油瓶。那些军人是来做什么的?这里面又多了一个疑问。当年去找到这些东西的人,不是美国人,而是一帮的军人,还是咱们中国人。虽然顺子搞不清楚那是哪个部队的,但也足够让我感到不对劲。
小哥是怎么被制造出来的,这和这些军人,美国佬,还有这个奇怪的青铜器到底有什么相互关联的,也许这次我们进到山里就能够知道了。
我望着车顶,余光看着闷油瓶,不知道他是睡是醒。其实这区别不大,我很想问问他的想法。他对自己的身份是怎么看待的。
这样一个人,到底能不能算活着?听起来好像是一个很伤感的话题,但是放在闷油瓶身上,的确很值得思考一番。没有社会的身份,没有家人,甚至连能够怀念的人都没有,而且他也没有任何的追求。在一个相对平静的地方,就可以一直一天天地虚度过去。
我从未如此认真地思考过“活着”这个定义。可我觉得人在这个世界上,最基本的,就是要有理想和追求,哪怕只是空想。而这些东西,放在闷油瓶身上,是彻底不存在的。让他去什么地方都是一样的,他对此没有任何要求。
想想这种浪费空气的态度,实际上是有些可怕的。但是闷油瓶本人对此从未在意,可能他根本没有想过,关于他为什么“活着”的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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