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舒“没时间?”
周子舒也投来凝注,只是他的目光比温客行温柔的多。
晴丝心微悸,但她丝毫没将她真正的情绪显露出来。
晴丝“对于一个必须时时刻刻担心自己命不久矣的人来说,每一刻的时间都很宝贵,你们不会懂。”
周子舒和温客行并没有被她的话说服,俩人只诡谲地眯起眼,心思深沉。
晴丝 “让我回去。”
她看向外面,平静道。
温客行的唇角一勾,长指在她小腹上倏然交搭。
温客行“国舅爷府的花漂亮、酒好喝,我不让你陪我去可惜了。”
晴丝已觉查周子舒不在马车上,知道她完全没有说“不”的权利。于是沉默了。
没想到接下来温客行丝般宠纵的低叹就近在她的耳畔。
温客行“你知不知道你今晚很美,美到让我想一口吃了你…”
听罢,心脏不争气地狂跳一下,晴丝偏头,与近在她鼻息之内的男人凝眸对望,然后,微黠的笑意首次在今夜跃上她樱唇。
晴丝“不行,我们要去参加你说的‘花漂亮、酒好喝’的宴会,你什么也不能做。”
她错了。
温客行挑起眉,回应她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挑衅,邪喃。
温客行“是吗?我什么也不能做…”
一
夜初,月上树梢。
国舅爷府内早已冠盖云集,人潮川流不息。
京城一年四季都有各式各样或贵族、或文人雅士举办的花宴花会,但若要论规模与精致程度,那可就没有任何一场比得过由国舅爷府举办的盛况。国舅爷赵毅丰,是当今皇后的兄长,自然权倾整个朝廷;他虽然的确因为热爱菊花才美其名办了“菊花宴”,不过其中以此宴来藉机炫耀自己身分权力的意味却也相当浓厚。
这场宴会,甚至已成为有心向上逢迎巴结的人的最佳场合。在这里,除了新献给国舅爷的稀奇菊花,各种世上少见的珍贵礼物也堆满一室。
一块来自西域的血玉,让赵毅丰现出一阵惊喜,他满意地笑了,盖上盒子便让下人收下去。
万年龙套“温公子,你也太有心了,没想到本爷上回只是随口提起,你竟然真的替我找到这罕有菊花纹路的血玉。”
温客行神态优雅自若。
温客行“今天是国舅爷府上的花宴,我这礼物也只是刚巧符合花宴主题,国舅爷您不嫌弃就好。”
赵毅丰抚须微笑。
万年龙套“谁不知温公子出手向来大方,本爷再次多谢你。”
目光在他身边晴丝身上溜转过一眼,在停驻在她那双眼眸时,赵毅丰的神情很是惊艳失魂,但很快便回过神,镇定如山。
万年龙套“我让刘总管先带两位到大院去欣赏今年的菊花。”
显然,温客行的现身也引来众宾客的瞩目,而生意上交游广阔的他,更不断有人上前与他招呼攀谈。当然,他身边新带的晴丝自是不意外地成为旁人的议论对象。
晴丝几次想借机摆脱温客行牢箍的手都不可得。
她一点也不喜欢面对人群,尤其是这些因为温客行而对她投以惊讶、揣测眼光的人。她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而对她多怀妒意不善的,不意外的是千金小姐姑娘们。
不过也因为那些成群结党的贵族千金刻意把她从温客行身边排挤开,她才得以暂时离他远一些,到一旁呼吸新鲜空气。
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高谈阔论、或对着菊花吟诗作对,晴丝特意挑个离人群较远的花园角落,假意欣赏着其中几盆素白带紫边的花。没想到才没多久,一股熟悉的气息瞬间接近她,她的身子立刻被揽着往前走。
转头朝温客行瞥去一眼,不意发现他左脸颊畔一记淡淡的唇印,莫名的闷意梗在她胸口。她转回前方,却仍掏出方帕给他。
晴丝“把你的脸擦一擦吧。”
温客行黑眸一闪,没接过她的帕子。
温客行“你替我擦。”
停住脚步。晴丝也跟着停下,静默片刻,她没拒绝地转身、抬手,用帖子在他印有唇红的脸颊稍显大力地擦了几下,眼神无波地审视了一下。
晴丝“好了。”
碍眼的唇印消失,她的心情奇异地跟着转好。
温客行一直瞬也不瞬地睇着她,似笑非笑地凝了她眸心一眼,结实的手指紧扣住她指间,继续拉着她前行。
温客行 “这里的花美吗?”
晴丝“美。”
终于注意到他们走的路径——晴丝的眉心微拧,却仍分神回答他。
温客行“你喜欢?”
随手摘了一朵小翠菊,递给她。
晴丝回神,接下花。她仰首望向迷离光线下他明暗不定的侧脸,再将视线转向愈走愈偏僻无人的院落回廊。
晴丝“难道你想告诉我,这里也有花可赏?”
温客行 “没有…”
他的声音里有丝笑意,接着忽然将她压进自己胸前,身形定在墙角,等到两名国舅爷府里的下人提着灯巡逻一过,他才放开她。
温客行“不过,倒是有宝物可以拿。”
继续绕过廊下走。
他意外的回答令晴丝愣了愣。
晴丝“宝物?”
她蓦地有了联想,盯着他高大张狂的背影。
晴丝“你不会是特地要来这里偷什么宝物,所以才会来参加宴会吧。”
温客行轻松地又避开了两组下人,再勾住她的腰往其中一座壮观大屋的屋顶一跃。两人趴在明月当空的屋顶斜瓦上。
即使有温客行的手牢抓着,晴丝的脸还是微微发白。
温客行 “那样东西我本来就有兴趣,今天来只是顺便带走。”
回头瞥了她的脸一眼,动作迅速俐落地开始将上面的屋瓦一片片移开。
没多久,一方足供两人穿过的洞出现,他探头向下看了看,然后再抱着她跳进屋子里。
晴丝维持镇定地任他抱着跳下,但忍不住紧闭上了眼,直到确定自己双脚终于落地一会后才敢张开。
这是一间摆满书册柜子的书房。因为银亮的月光从多了个洞的屋顶上方洒泻下来,照得这原本黑暗的书房有了些光亮,因此她才能很快看出他们正置身何处。
温客行已在屋里走了一圈。此刻,他像是发现了什么玄机似地立定在门口右侧的一张椅子前。
晴丝还未完适应房中的暗,因而只能看到他站在那里,却不清楚他做了什么。没多久,她身后忽然响起一阵轻微的移动声,她下意识转过身,隐约见到南侧一只书柜已经悄悄滑开,现出一个黑黝黝的空间。
温客行“留在这里。”
在温客行走进那黑洞前,他对她说了这句话,便闪身进去。
晴丝眼看着他倏忽消失在黑暗里,心一紧!下一刻,她已经跟着站到那黑洞前。
那像是一个特意建造的机关室,她只约略见到它粗糙的门框,再里面就是令人无从想像的黑暗了。
恐怕也只有温客行才有办法面对那种黑暗。
里面没有任何声响传出来,晴丝没发现自己是屏息紧张地注意着里面的动静。
晴丝(他到底要进去偷什么?)
直到此刻,她依然不清楚让他“顺便”想偷的东西是什么,但可以想见,那对他而言定是真正的宝物,否则他何需亲自下手?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就在晴丝意识到自己愈来愈忐忑的心情叫“担忧”,而那令她产生担忧心情的男人已经进去得够久了,正决定咬牙进去查探他会不会出事时,一团黑影蓦地矗立在她身前,她倒抽一口气,及时咽回惊呼。
从里面出来的黑影自是温客行。
轻易发现她刷白受惊的神色,温客行竟低头啄吻了她的唇一记,这才动手让机关恢复原位,接着再抱着她循原路回去。
没多久,两人重回明亮灯光下、人声不断的花园场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