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试镜地点时，只一眼，余莺莺就注意到了被几个女演员包围着的女人。
那人穿着小黑裙，眉梢眼角都带着显而易见的娇纵，此刻她环着双臂，眼中满是不耐，却还是在听到周围人的恭维时，轻轻哼一声。
余光瞥见人群之外的余莺莺，宋眠扯了下唇，昂起白皙小巧的下巴，踩着高跟鞋，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那个女演员，直直朝着余莺莺走来。
宋眠“我们的花瓶美人也想来分一杯羹啊？”
宋眠“可你这样的演技，恐怕是…”
林杳“一颗老鼠屎毁了一锅粥！”
那跟在宋眠身后，神态高傲轻纵的女人扯着唇，漫不经心的接下了宋眠的话。
她们身后的人群议论纷纷，落在余莺莺身上的视线，都变成了实质性的厌恶和嘲讽。
余莺莺孤立无援，她站在原地，沉默的面对着这一切。
宋眠才不在乎余莺莺怎么想，她轻扯红唇，漫不经心的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比起两年前，余莺莺的美貌似乎暗淡了许多？？
她微微蹙眉，两人初次见面的时候，彼时的剧组人员所有的视线，都被余莺莺勾走，从那个时候开始，宋眠就将余莺莺拉进了自己的记仇本第一位。
她生平最讨厌的，便是在自己面前抢走所有注意力的人，尤其是女人。
要是真比自己美貌，家世什么的过得去也就罢了。
可她调查过了，这个余莺莺，不也就是一个社会底层上爬上来的，除了美貌，什么都没有！
这样的女人，凭什么当着自己的面，抢走那些目光！！
最重要的，就是这个余莺莺不知好歹，在自己提出交朋友的时候，她居然拒绝了！！
她怎么敢拒绝！！
她宋眠这二十三年来，什么时候被人拒绝过！！
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因此，之后的两年内，宋大小姐任由自己的性子，将余莺莺本就不富裕的职业生涯雪上加霜。
余莺莺空有美貌却没有演技的消息，自然也是在事实的基础上，宋眠刻意铺垫，传播，最后那一年，各个路子爆料的消息之上，必然有她花瓶美人这一笔。
最后，余莺莺花瓶美人的称号，就成为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诚然，余莺莺的演技的确很一般，但是她也实在不是真正的花瓶，在很多符合本性或是塑造简单的角色上，加上余莺莺那张脸，她的演技自然会出彩很多。
可惜的是。
她得罪谁不好，偏得罪了宋眠这个记仇又小气，一记就是一辈子的大小姐呢。
林杳怜悯的瞥了余莺莺一眼，却没有什么实际性的表示，毕竟…她也乐得看余莺莺跌入深渊。
她的容貌的最好的武器，同时，也是吸引敌人的利器。
这张脸，在余莺莺入圈以来，就吸引了太多嫉恨。
林杳掐了下自己的手心，收回视线。
林杳“眠眠，别跟她废话了，今天加油哦。”
林杳上前，拉着宋眠的胳膊，后者轻哼一声，拨弄了下自己的长发，随后就抱着小姐妹的胳膊，懒洋洋的对了几句台词。
余莺莺站在原地，抿了下唇。
她跟宋眠的恩恩怨怨，她都清楚的很，可惜现在的她，根本就无法反击。
所以，她忍耐着，努力着。
她想，或许有这么一天，她能够光明正大的去反击，做一次，骄傲快乐，真实的自己。
可惜，现在不会是那样的时机。
她抿了下唇，想着，试镜遇上了宋眠，这个角色，恐怕是保不住的。
宋眠…宋家的大小姐…妥妥的资源咖。
花瓶美人是余莺莺的黑称，但是这个名头落在宋眠身上，完全就是夸赞。
她深受宠爱，性子娇纵，纵然做了很多打压余莺莺的事情，但是这些人还是会拍手叫好，甚至觉得都是余莺莺不知好歹。
这就是，钞能力？
懒洋洋靠在沙发上的莫绚随意翻看了下手中的剧本，隔音不错，最起码现在，她没有听到外头吵吵嚷嚷的声音。
只是…在看到名单的第一眼，莫绚就猜到了。
宋词家这个小妹妹，娇纵蛮横，然而秉性纯良，倒是也没有真做出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莫绚微微蹙眉，单手撑着下巴，手指轻轻拍打了下自己的脸蛋。
刘昊然“…标准看戏姿势？”
莫绚微微颔首，她当然是来看戏的。
坐在她对面的，是《太后秘史》的男主。
——刚刚毕业不久，眉眼清朗，笑起来甜丝丝的，还会温声喊姐姐的，当红小生。
段丞。
在电影开拍之前，这位小生的所有资料，就都被湛长泊递到了莫绚的手中。
可以说，这位男主角的人生，莫绚亲眼看过了。
四目相对的瞬间，段丞眼神一亮，朝着莫绚甜甜一笑。
刘昊然“…咳咳，咱们是正经人啊。”
刘昊然单手握拳，抵在唇边，低声提醒某个极其喜爱美色的小丫头。
某些人看起来清冷优雅又大方，私底下却会抱着平板啊啊啊，还会给自己pick的小哥哥打投，似乎还是氪金大佬。
这也就是自己家的艺人，换了其他人，刘昊然必然会发扬一下自家大老板的毒蛇属性，狠狠的损一番。
不过，自家那个手段狠辣，毒舌又漠然，平时不声不响，看起来就像个谪仙一样的大老板，对待莫绚是格外的友好且上心。
当然，在成为莫绚经纪人之前，刘昊然就知道，自己此后唯一要带的艺人有什么样的能力，也知道她是顶级豪门出来的大小姐。
最开始，刘昊然还担心这位娇小姐不好相处，事实上，她并不娇气，打戏都是自己亲身上阵，倒也不是说值得表扬，只是…
刘昊然从来都没有想过，顶级豪门养出来的大小姐，会如此的接地气，甚至比一般的艺人更加能吃苦。
这般想着，刘昊然的思绪又开始乱飞。
莫绚“跟你说话呢！你走什么神？？”
刘昊然“没什么，开始了？”
莫绚“都刷掉好几个了。”
莫绚打了个哈欠，笑眯眯的盯着走进来的宋眠。
宋眠背后一凉，扭过头，就对上了莫绚的眼神。
在外面嚣张娇纵的小姑娘，看清楚莫绚的脸时，身子一僵，眉眼之中的傲气也都消散殆尽了。
她抿了下唇，老老实实的问好，随后就进入了试镜的流程。
等到宋眠的表演结束，制片人跟导演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对宋眠演技的惊艳。
这位蛮横的大小姐，似乎…真的进步了。
两年前当着宋眠的面批评宋眠，嘴上毫不留情的导演满意的颔首。
莫绚靠在沙发上，朝宋眠招招手，后者抿了下唇，像个受气小媳妇，挤在了莫绚的身边。
宋眠“…干嘛呀你？”
莫绚“…很久不见，跟你叙叙旧啊。”
莫绚眉眼弯弯，眉梢眼角都跳动着喜悦。
宋眠才不信她这些话呢，只撇撇嘴，很自然的抱起一瓶奶茶，咕噜咕噜往自己嘴里灌。
紧接着走进来的，是余莺莺。
看到满室的人，余莺莺揪着衣角，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呼出一口气，走上前鞠躬，老老实实的自我介绍之后，在导演助理的提示之下，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莫绚端坐在沙发上，看着余莺莺眼中包着的泪水，沉默了半晌。
宋眠“她演技还没有我好，我把她顶下去很合理吧？？”
宋眠咬着糖，一副理所应当的傲娇模样。
莫绚轻哼一声，没有说话。
她其实看到了余莺莺的进步，当然，也只是进步。
比起前面几个女演员，以及身边这个只知道吃吃吃的宋眠，余莺莺的进步实在是太小了，完全可以忽略的程度。
但是…想起楚容跟自己叭叭的话，莫绚弯了下唇，唯一的一票，投给了余莺莺。
亲眼见证的宋眠：？？！
宋眠“你简直…简直太过分了！！”
莫绚“你赢定了，没有我的票，不是还有导演制片人的？”
别以为莫绚不知道，这丫头来参演这部电影，宋家追加了五千万。
完全可以带资进组，偏偏要搞这么一出。
也不知道这丫头的脑袋是怎么长的。
莫绚无奈的摇摇头，站起身，一把拉过了宋眠。
莫绚“走吧，好不容易见一面，请我吃饭。”
宋眠“…你简直没有人性啊呜呜呜！！”
即便宋眠再嚎，莫绚也不会动摇。
倒是段丞，在看到莫绚拉着女三号，他慌忙站起身，弯着唇跟在莫绚身后。
段丞“姐姐，不如我请你们吃饭？”
他笑得很甜，连带着眼中都是亮晶晶的光。
莫绚挑挑眉，没有拒绝。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嘛。
宋眠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穿梭，最后轻哼一声，靠在莫绚的肩膀上。
宋眠“唉，莫老师，桃花真旺盛啊~”
莫·桃花旺盛·绚：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看着三人的背影，被通知回家等消息的余莺莺垂眸，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
林杳“…一眼就能看得到结局，你何必呢？”
只是凭借宋眠的身份，别说是女三号，就是女二号，也完全触手可得。
只是宋眠心中始终都有把尺，她知道自己真正适合的角色是什么。
说她笨，但是这种事情上，她倒是思考的很清楚。
说她聪明，偏偏这么些年，都被林杳耍得团团转。
呵，当真是被家中娇宠傻了的大小姐啊。
此刻林杳的眼神怜悯，却带着一点点悲哀。
林杳“真是个小可怜。”
丢下这么一句话，林杳踩着恨天高，大步离去。
余莺莺呆愣在原地，抿了下唇，苦笑一声。
有什么办法呢？
有些人的起点，就是她…努力一辈子，都无法到达的，终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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