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商动清闺,孤灯暖幽幔。
紫衣姑娘随主人不久离去,观客也散尽,只剩二位小公子和乞丐样的男人。
张成岭原来你也有功夫,那便是江湖上的朋友了,失敬失敬,头先多有怠慢,在下张成岭,师出五湖盟之镜湖派,请问二位师承何处,姓甚名谁?
清圭我不会功夫,唤我清圭就好了,圭璋的圭,清明的清。
周絮不才,不才……
还没说完,他便皱着眉头开始咳起来,一副痨病鬼的模样。
那公子顺了顺他的背,从兜中掏出两幅名帖,目光诚恳地递给我俩。
小厮少爷,您别多管闲事了,这名帖也不是满大街都能发的。
张成岭爹爹就是这么告诉我的呀,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侠义道就该守望相助。何况他病得这样重……
小厮少爷。
张成岭朋友既然来到镜湖派的地界,便是我们的客人,若不嫌弃,可以持我的名帖,上我们镜湖山庄小住调治。
周絮多谢二位小善人。
待二人离去,男人才笑出声来。
周絮傻丫头,既扮男装,为何不把玉佩藏起来。林家的独女,有趣有趣。
河岸边,清圭一手拿着一串糖葫芦,怀里还摞着几盒花糕,满足地寻找船家。
忽地,她脸色一变,迅速朝旁转身,堪堪稳住脚步。回头一看,原来是方才别过的痨病鬼乞丐。
周絮公子的花糕掉了。
一阵清香不知来处,萦绕着清圭鼻尖。她仔细打量这乞丐,虽面黄肌瘦,一双眼睛却生得清亮,含着秋水脉脉,反倒把自己看得红了脸。
清圭你,你也要坐船么?
周絮巧了巧了,不如你我二人同游。
清圭刚想答应,突然想起带的钱几乎都用来买糕点了,原本就只够一人,不请他又不合情理,眉头紧锁,有些下不了面子。
清圭要不……还是各回各家吧,同游总归不方便,我家离得远些。
乞丐笑了笑。
周絮既然如此,那就各回各家吧。
风穿树叶,摇地“沙沙”直响,风停后,他瞥见小姑娘挪了挪脚步,离他越来越近,还能闻见糖葫芦的丝丝甜味,不知是手上飘来还是身上传来,于是轻笑了笑。
清圭你笑什么?
乞丐不说话,那双清亮的眼睛又看向了她,剪水秋瞳里只装下一个自己,心中顿时升起羞涩,不自然地撇开了视线。
清圭咳咳,你姓甚名谁?
周絮姓周名絮,柳絮的絮。
清圭吃糖葫芦吗?
清圭的耳朵连着脖子红成一片儿,板着个脸,视线盯着对岸的大柳树,不敢再看他一眼。
周絮不必了,多谢小公子美意。
说罢,随手撩开船夫的斗笠。
看他招呼船夫,清圭俯了俯身,朝向一旁走去。
李老头等等,我看你小子是不是有毛病啊,看你这随时蹬腿的痨病鬼样,你是不是憋着啥坏主意,想讹老子我呀!
周絮低了头,无奈地扯了一下嘴角。
痨病鬼,可不是心中所想。清圭忍不住笑了起来。
船已驶过桥洞,遥遥听见那方传来白衣公子吟诗的声音。
温客行但渡无所苦,我自迎接汝。
船上正吃的有滋有味,嘴边沾糖渣的人心中顿生异样,口水呛住喉咙。
清圭咳咳咳
第一次见面就这样依依不舍,莫非是看上了?!
想到这儿,她心中一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
清圭世风日下啊,果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过了一处峡谷就是长风小园,下了船,她并未走正门,而是穿过一处海棠林走到墙根边,顺着伸入院中的分枝爬上墙头。
外人一看就是轻车熟路。
朱朱姑娘,你可算回来了,这要是被老爷知道,不得扒朱朱一层皮。
青棠好朱朱,可怜你家小姐我没有几天就要嫁人了,不说别的,就是王大婶家的糖葫芦,我都没吃够呢。
【这里解释一下,清圭是化名,青棠是真名,她俩是同一人。作者本人也不知道怎么操作😂】
朱朱让姑爷给你买呗。
青棠朱朱……
说着,青棠伸手去挠面前正乐得忘乎所以的小丫头,朱朱只得绕着桌子小跑,两人闹在一处,比门外入墙的海棠还要明艳三分。
小厮三姑娘,老爷唤您去前厅。
青棠闻此言,左眼皮一直跳,于是朝朱朱瞟了一眼。
朱朱明白她的意思,连忙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