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出山

唐肃宗上元元年初春，曾经盛极一时的大唐帝国正在遭受着历史上最残酷的安史之乱的摧残。

朝廷为了对付叛军将镇守西域的精锐部队撤回了中原。留下来的大部分都是老弱病残，而为了维持西域的统治他们不得不招募一些新人补充进来，可面对吐蕃的进攻他们也是屡屡吃败仗。

被吐蕃觊觎已久的陇右地区早也不复当年雄威，吐蕃时不时的蚕食和侵扰让整个陇右诸州所有的人都在紧绷着一根弦。

此时的李牧之正带领一队人马朝着祁连山脉深处的一处山坳悄悄前进，他们是陇右节度使振武军管辖下的一群老兵参与过大大小小十几次的战争，作为镇守西域的帝国雄师曾经是多么的骄傲和自信，而如今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迷茫和悲怆。

几天前在祁连山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将身为兵曹参军的李牧之也从睡梦中惊醒，此时已经无人可用的前军旅帅崔器紧急将李牧之招入账中。账内所有人都神情紧张的看着李牧之，李牧之知道这可能又是吐蕃人在准备进攻。

崔旅帅将手下所有能战的精锐收集起来交给了李牧之，让他带领这些人前去探查情况。李牧之知道这一去，如果遭遇吐蕃主力所有人都会有去无回，在临走之前他让所有人都留下了遗嘱跟亲人做了绝别。

他们已经出来三天了，这一路上他们兜兜转转一直没有发现吐蕃人的影子。而自从那声巨响过后，他们也再也没有听到过任何声音。

所有人都是一路无话神情紧张的在悄悄前进。作为常年作战的老兵他们都知道敌人如果越是安静，就越是危险！

初春的祁连山气温还异常寒冷，加上近几天一直还在下着雪所有人的体力都在接近身体极限。李牧之停下脚步向着身后的队伍望了望，看着眼前的这些老兵不免也有些心疼起来。随即他对身边的侍卫道：“传令下去，穿过前面的冰川所有人就都停下休息一下”。

士兵们本想大声欢呼庆祝，可想起自己的使命所有人都捂紧了嘴巴又蹦又跳脚步都不自觉就加快了起来。

这片冰川并不大，只是因为全是沉积上万年的寒冰表面非常光滑。一般人走起来即便小心翼翼也会有很大的可能从上面摔下去。可对于这些老兵们而言，就跟平常爬一座山差不多。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所有人都穿了过去。

此时所有人都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李牧之让他们找了一块平坦的空地原地休整。

为了防止吐蕃军队偷袭，他除了安排几个士兵站岗放哨以外又找到队伍里最熟悉地形的两个老兵去前面探路。剩下的人开始准备生火做饭休息了起来。

三天的相安无事总会让有些人放松警惕，甚至连李牧之自己都开始怀疑起来。这时有人对李牧之进言道：“大人，咱们都出来三天了一点吐蕃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您看也许那声巨响只是地势变动所致，跟吐蕃人并没有什么关系”？

李牧之略有迟疑的对他道：“吐蕃入侵非同小可，为了以防万一再往前探探如果确实找不到咱们就回去”。

只是所有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其中一个被派出探路的老兵就慌慌张张的朝着他们跑了过来，边跑边向他们喊道：“大人吐蕃人，大人吐蕃人......”

还没等那人跑到跟前李牧之已经习惯性的喊了一声：“所有人组成防御阵型”！

也许是老兵特有的机敏，刚才还在有说有笑的人一瞬间又恢复成眼神坚毅面色冷峻的战士。

探路的战士气喘吁吁的冲到李牧之面前，边喘边道：“大人.....吐蕃人....前面有吐蕃人在发求救的狼烟....大人...”

老狗呢？我不是让你们两个一起去的吗？李牧之问道

大人，他还在前面观察。让我回来跟您报信....老兵答道。

赶紧带路，李牧之回他道

接着对着队伍命令道：“所有人成行军队列各队依次前进”。

随着众人齐声应和队伍开始迅速移动起来，跟在前面的老兵约摸走了半个时辰，他们来到一座小山下面。

老兵拿出一面旗子冲着山上来回晃了几下，不一会儿那个外号老狗的探路兵就从山上跑了下来。

他走到李牧之面前道：“大人,我跟马大哥奉命搜寻时，在这座山上发现前面三十里有吐蕃人在放求救的狼烟信号！而且在这山上还发现一些奇怪的脚印....”

李牧之回他道：“前面带路....”

那叫老狗的士兵应了一声，引着他们就向山上走去。小山虽然不高路上却非常陡峭，那老狗所说的奇怪脚印就在他们上来的路上。

那脚印不是踩在松软的泥土里，而是陷在一块块的石头上整整一寸有余。脚印成蹄状仔细看去跟家猪的很像。

待到所有人爬到山顶，李牧之向前方望去不远处的确是有人在使用狼烟。而且从狼烟的颜色来看，就是吐蕃军队常用的求救信号.....

李牧之心下暗道：“难道这附近还有别的唐军兄弟在吗。不过据我所知驻扎在这附近的应该只有我们这一支部队才是，离我们最近的兄弟部队少说也有一百多里”。

想到这他转头对老狗问道：“老狗你比较熟悉这里的地形，我问你除了咱们离这里最近的唐军部队大概有多远”？

老狗答道：“大人，离咱们最近的兄弟部队距此地有110里”。随即又道：“大人，您是不是觉得吐蕃人的之所以放求救信号是咱们兄弟部队干的”？

李牧之道：“如果不出意外，是这个可能。除非还有什么神兵天降，不然能让吐蕃人这么狼狈的只有咱们兄弟部队”。

老狗指了指脚下的奇怪脚印道：“大人，您说会不会跟这个有关系”。

李牧之低下头看了两眼那些脚印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休得胡说”。

随即李牧之命令道：“所有人成随我下山组成攻击队形”。

盾步兵伍长组织在前，陌刀队伍长组织保护两翼，其他人依次列队朝着狼烟的方向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