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么,珍妮回忆起两年前在埃梅拉尔德宫举行的希娅公主15岁生日舞会。虽然因为伊尔的手臂受伤而拒绝出席,但事实上,她还是觉着不能参加那个舞会是一件好事。
不知道为什么,珍妮是想见到公主的,但同时又不想见到公主。虽然她也知道这种想法是矛盾的,但同样,她根本不知道这种想法是从哪里衍生出来。
珍妮总觉得如果那天去舞会所见到的希娅公主,不会是那个和她一起看过烟花的希娅公主。就在刚才的茶话会会场里,珍妮又产生了和那差不多的想法。
公主在这个世界上是独一无二的,她依然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人之一。但不知从何时起,每当我看到日益艳丽夺目的希娅公主时,总有一种被她追赶着的无力感。
想起刚刚和名媛们的对话,珍妮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地焦躁起来,这样的自己,不想被任何人发现。
珍妮避开宫中人的视线,漫无目的地行走。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走了不知多久了。
环顾四周,看到的都是陌生的风景。在阳光的照耀下,与埃梅拉尔德宫的花园风格完全迥异的紫色花朵仿佛泛着光。珍妮的视野中到处是明艳的紫色。
珍妮的内心很慌乱,总觉得走错了路,这地方是哪儿?其实,珍妮走到这路上时,连一个宫人都没见到,理应觉得奇怪。但刚刚她无精打采,迷迷糊糊地走着,也没怎么注意这种怪异的现象。
就在一下瞬间,珍妮终于明白,这一切怪异的境遇为何会发生。
“你是谁?”
眼前,那人一头深金色的头发被风吹得飘逸,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看她的那双眼睛,如同散发灿然光芒的蓝宝石。
“啊,是啊,我是为了见这位才来这里的。”珍妮默默地想着。
“随心所欲地逛皇宫,看见也我不行礼,你胆子也太大了。”没有带任何感情的低沉声音,直接刺痛珍妮的耳膜。
珍妮愣愣地看着对面的人,一时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开口讲道,“我……”
那一刻,珍妮的脑子里什么也没想,“你不记得我吗?”
3年前,珍妮在希娅初次露面的当天,在那附近见过一面她的父亲。或许,那次和现在都是命运般的相遇,珍妮还记得在那天发生的仿佛能刻进灵魂的事情。“你有什么理由,让我单独记住你的脸吗?”克劳德的语气越发凌冽。
珍妮面对那冷冰冰的眼神,再也说不出话来。
“在这个时间,出现在宫里的外人,应该是受邀参加茶话会的人,算是希娅的客人。”克劳德将视线投向埃梅拉尔德宫所在的方向后,像是自言自语般低喃道。
当克劳德嘴里念叨着希娅公主的名字,眼神里出现与刚才望向珍妮时完全不同的柔和。
珍妮明显能意识到,克劳德完完全全把她当成了外人看待,那一瞬间,她的心一阵刺痛。“如果我做什么,希娅又会不乐意了,今天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珍妮犹豫了一会儿,然后不经意的缩了下手,挡住带着戒指的手指。
“你要知道自己是运气好。如果你不是希娅的客人,那么你无论因为什么样的原因出现在这里,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安然无恙。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私闯别人的地盘,呵。你最好立马回去。”
珍妮最终也没有将之前隐藏的宝石戒指从手上摘下来,很快,她把手就轻轻地放下来。
“没有下一次,再像今天这样在皇宫里乱跑后,你会受到非常恶毒的折磨”
头顶上传来了不知名的小鸟发出刺耳的鸣叫,眼前盛开着绚丽的紫色花朵,才被染上了鲜艳的绿色。
但是,直钻入耳的声音没有一丝暖意,扫视她身体的那双眼睛是冰冷的蓝色。直到最后,珍妮都没说出其他话。克劳德转身后,耀眼的阳光落在他的悲伤,才让珍妮感受到一丝的温暖。
珍妮一个人留在一个未知的地点,目堵了那一缕黑暗中的阳光。
眼前是一片温馨的色彩盛宴,而不知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摔在了冬天雪地的正中央。
……很冷,也很孤独。
但是,这里却没有一个人能温暖地抚摸她麻木的心灵。
珍妮举起手,遮住了眼前的景象。生平第一次,她完全地被恐惧吞噬了。
——————————————————卢卡斯视角——————————————————
一个悠闲的下午,卢卡斯突然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
“对了,你第一次见到我时,变出的那个奇怪的肥皂泡……是啊!当时你变出它,不是想对我做出奇怪的事情吗?”跟他计较的声音在脑海里掠过,就在那一瞬间,卢卡斯平坦的眉宇间出现了深深的曲折。
“什么呀,那只是些普通的肥皂泡。”
“那时我为什么非要说那种谎话?”卢卡斯感到了无尽的疑惑,“10年前在皇宫后院,我第一次看到那个正在追神兽的女孩,就打算杀了她。那样我再偷走神兽也不会有麻烦。但是看到她说第一次看到魔法,觉得魔法很神奇。那副明朗的样子,让我感觉到了之前都从未有过的良心的谴责。”于是,卢卡斯特意给眼前的女孩送上了最后的告别礼物——肥皂泡秀。当然,这并不是普通的魔法。如果她闻到接连爆炸的肥皂泡气味,她肯定会氧气枯竭,窒息而死。当时,阻止他计划的就是希娅的神兽小黑。
卢卡斯咂着嘴想,“真的不愧是神兽,身上还有些灵异之处吗?虽然魔力尚未成熟,但还是可以破坏我的魔法吗?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当时我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状态非常弱,所以……如果是以前,可能会舍不得那只消失的神兽。但也许是因为我已经吃到了更好的世界树,现在也不是那么执着于那只神兽了。总之,那点很奇怪,为什么我会对希娅撒谎,说'那是普通的肥皂泡'呢?”
卢卡斯一直过着随心所欲的随性生活,从没因为自己需要什么而说谎。而那些说谎经历的出现,大部分都因为他“觉得有意思”或者“害怕麻烦”。
不过,这两个原因都与昨天的他向希娅撒谎的原因不同。
如果是原来的卢卡斯,那么在昨天的情境下,他就会说:“哦,我确实想杀你了。现在你知道了吗?”或者是“嗯,可是那时候没能杀了你,说实话我觉得有点可惜。”
但是卢卡斯一想到,如果自己那样说后,希娅会用抗拒的眼神看着他,她还会说奇怪的话,“你的想法是对的”。那时卢卡斯就想,如果希娅不知道自己小时候对她所做的事就好了。
“那个,他们正吵嚷着要修塔。”当卢卡斯歪着头思考的时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脸色的魔法师终于开口了。
“说天花板弄起来比较麻烦,现在一起过去帮忙做,他们的速度会不会更快一些呢?”
当初魔法师们以贵族主义为由推迟了数年的修缮塔的工作,现在却又突然热血沸腾起来说要修缮,原因是什么呢?难道是因为怕黑塔巫师会来访,而激动不已地修理好塔吗?
但为了那只像猴子般的假冒货,卢卡斯觉得自己没有理由去承受“麻烦”。
卢卡斯仍然坐在桌子边,傲慢地跷起腿来,不耐烦地回答着,“Tottilan1号,你自己去干吧。”
“我怎么是一号!”紧接着就传来了一阵愤怒的声音。
因为塔的首长叫塔所属的魔法师们“Tottilan几号”,所以他虽然对1号这个称呼感到厌烦,但是对“Tottilan”这个称呼却毫无抵触感。
“还有,你去帮忙会比我去帮忙要快得多,不是吗?”
他是前年刚进入塔的新人,比起其他从小在塔里长大的魔法师,他算得上最小的那个。
当然,对外来年龄最小的是卢卡斯,只有17岁。但对于魔术师来说,重要的不是身体年龄,而是魔法成就。
当他第一次进入塔后,因为无视年龄最小的卢卡斯,犯下了滔天大罪。在带着微笑的卢卡斯以“请他成为新魔法咒语的练习对象”为由教训后,他变得非常谦虚。
当然,最后的自尊心还在。但面对卢卡斯,他开始用尊称。看着在旁边悠闲着的卢卡斯,他默默吞下了眼泪。
看到那家伙的魔鬼笑容,其他魔法师们就从沉思中醒来,认出来危险的信号!哎呀,别等到之后才后悔,已经晚了。
之后他从卢卡斯那里得到了“Tottilan1号”的名誉称呼。唉,艰难的人生,生活太不容易了!
他默默地想着,“我以为自己来到魔法师们的圣地,终于穿上了订制魔法服,我的人生之路将繁花似锦。但这世界上跟我水平差不多的人,或是比我更厉害的天才太多了。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现在眼前这个傲慢的小鬼!”
他心有灵犀地跳过了这个话题,“首领也让我趁这个机会,做魔力练习,塔的维修全靠我们来完成……那老家伙,我是为了学习魔法才来这里的吧?他自己不久前终于得到公主的头发,就兴奋地一个人埋头于实验,什么也不管。”
“什么?你说谁的头发?”在他的连声抱怨里,卢卡斯第一次听到自己感兴趣的。
“公主的头发。”
“哪里来的?”
“是上次公主亲自给的,最近大家都很关注这件事情。毕竟,一直以来想研究公主魔力的人不止一个两个。”
“你说正在研究室吧?”
“谁,首领?”
“那我还会问你,公主现在在研究室吗?”
“我刚才不是说过首领一直在研究室了吗?你耳朵聋了吗?”
“你这会儿说话无法无天了?”
对卢卡斯说着话的“Tottilan1号”耸起了肩膀,隐约感觉到一阵灼烧感。不知不觉中,卢卡斯的红眸正盯着他。危险警报!危险警报!
“Tottilan1号”迅速回到恭敬的姿势进行辩解,“不,我并不想这么做的……我只是想尽快回答出,你好奇的问题。”
“别老抱怨。不是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吗?你再这样的话,我干脆就把你的躯体变成不会说话的,嗯?”
“嘘!留给我点面子!”
“好吧,小心点。”
“嗯!”被卢卡斯拍肩膀的“Tottilan1号”,感觉自己在急剧衰老,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那我该走了。”
之后,Tottilan1号用反射性的问了离开的卢卡斯,“哦,你去哪里?”
“研究室。”回忆刚才的对话,卢卡斯去首领所在的研究室的目的是非常明确。
Tottilan1号小心的问,“那为什么……”
“因为别人有我没有的东西,我不该管管吗?”卢卡斯不顾身后充满疑问的目光,走出房间。
过了一会儿,黑塔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又响起一些莫名其妙的怪声。
之后,塔上传来了从研究室里跑出来的首领的呜咽声,“卢卡斯那个该死的家伙,我宝贵的研究材料被火烧掉了。”
据说整整哀嚎了整整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