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清辞在恍惚中听见有人在喊些什么。
“杀了他!杀了这个灾星!”
啊…是村长的声音啊。
“等到吉时把他烧了!把他的骨灰扬在神树下,我们就可以得救!神树就会复原!”
“别磨磨唧唧的,快把他绑上去,手脚麻溜点!”
“让你们准备的烧酒呢?怎么还没拿来?”
他睁开眼,被绑在木桩上的他四周堆满干燥的木柴,目光可及之处全是村中人的恐惧与怨恨。没有人希望他活着……
这是八岁那年未完成的祭祀!
小孩张了张嘴,声音嘶哑难听。
“对不起……对不起……”
五年来,他说了多少遍了?
不记得了……
五年前,他年幼的甚至连记忆都没有,仅仅依靠本能,竟然将村子的神树根部挖开,从里面取出一颗灵珠,并且囫囵吞下。
他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他只知道,这是属于他的。
未曾想,在他吞下灵珠后,神树失去供应源,顷刻间,便使得河湖干枯,整个村庄方圆百里地内所有植物全部枯死,但神树即使吸取这么多的灵气依然不够,最后还是干枯而死,这期间所耗费的时间甚至不到一刻钟。
所有的人都等了五年,只为了今天将他挫骨扬灰,将神树复苏!
时清辞不知道村中人他们为何撑了这么久,又为何不搬迁离开,他唯一所知道的只有所有人都告知他的。
“你是个灾难。”
“你毁了神树。”
“你杀了我们的信仰。”
“你就是个灾星。”
“你有罪,不应活着。”
所有人觉得他对不起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对不起……对不起……”
他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希望他活着,他看到所有的人都期待的看着村长,看着村长手中的火把慢慢接近他周围的干燥木柴。
“吉 时 已 到 !”
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炽热的火焰将他包围吞噬。
“离火舞歌——第三舞 风烟!”
谁……在说话?
女孩子的声音啊……
离火舞歌?没听过的舞……
我死前还能看到舞吗?
为庆祝神树复苏准备的么?
风声突然好大啊……听不见他们说话了。
两具身影出现在村口,一人白底金边外袍,赤狐面具;一人黑底蓝边外袍,白狗面具。
沈知月站在时清辞面前,黑底金边外袍和白狐面具显得十分高贵。整个村子只有时清辞活了下来。
沈闻月大笑着拍了拍沈知月的肩膀:“嗯!不愧是月丫头!杀得好,下次动静小一点就更好了!”
“那孩子,你想要!”
沈知月:“嗯。”
“我要他。”
沈踏月微喘着气跟在沈闻月后边赶上来,对于小妹的奇怪行为以及外人认为的冷血已经见怪不怪了。沈闻月揉了揉沈踏月的头:“嗯!踏月也很棒,速度快一点就好了!”沈闻月低低的应了一声,不好意思的揉搓着衣角。
沈知月上前用离火剑把绳子挑断,时清辞滑落下来,坐在地上,睁开眼看着这个神邸一般的人儿。沈知月用剑身拍了拍他的脸:“你,什么名字?”
“回恩人……草民……时清辞……”
沈知月收好剑,将外袍脱下,披在时清辞身上,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时大炮,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人了,知道吗?”
时大炮看着这个只是比他高一点的女孩子,刹那间,一股热流涌上心头,她背着光,朝着他伸出手:“跟我走。”他紧紧地攥紧外袍,接住她的手。
“好!”
但,在他将手搭上去那一刻,整个世界突然坍塌崩坏,随后又开始重建。
眼前,是残破不堪的……
酒枫花都??!!!
他被吓醒了,猛然起身,看见沈知月在院子里熬药,房间是……师傅的?!
当年……好像也是这样。
犯下弥天大错,师傅帮他处理,在师傅的房间醒来,淡然的师傅给自己盛粥……
沈知月听到他起身,端来一碗清粥和药:“喝。”
“师傅……”
他后面又说了句什么,但沈知月没听清楚:“清辞,你刚刚说什么?声音好小。”
“师傅……师傅!对不起!对不起啊……!”
他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哦,我还以为是什么,喝了。”
“放心,我已经会煮粥了。”
看着面前已经糊掉的粥,时清辞端起来猛一顿喝,被呛的直咳嗽。
“有那么好喝吗?”
“嗯……师傅煮的粥,最好喝了……”
师傅,对不起。
我一定又给你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