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好像视野中不管什么都在褪色。
红色慢慢暗淡沉寂,阳光略过的地方白的发光,直到世间所有颜色都归结于黑和白。
他低头看着那个穿透自己胸腔的东西——那是一条银线。
留存在体内的那截线开始重新分股,扭曲,膨胀,从胸口的那处穿透伤开始,他感受着这些线冲向四肢百骸。
直到他动弹不得。
他跪倒在地上,趴下去之前,看到一抹男士婚服的影子。
颜色回来了,他趴倒在路中央,而大家好像看不到这个人,随着一声‘吉时已到’,花轿被人抬起,迎亲队热热闹闹的走了。
……
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可他的魂魄却一直在人间游荡。
后来他才知道,她所嫁之人,是近两年在圣上身边的红人——赵丞相的独子,赵淳。
这赵淳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观天象,几次下来看到的居然还都成了真。
于是就被圣上留在了身边,而这之后不久,圣上却突然下旨要把她赐婚给这赵淳。
开始有许多百姓不看好,丞相家里更是不乐意,但这赵淳走访了百家后,就再也没人反抗过他。
也许当年王朝倾覆的趋势就是从这里开始显现的吧。
“这些年过去,我已经不奢求与她在一起了,唯一的愿望便是她可以安好。”
青年说到此话音一转:“可我在世间游荡这么多年,看过了多少人来来去去,看过几次时代变迁,却再没见过她。”
“或者说,从她嫁进相府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慢慢和世界脱离了联系。”
青年说完看着异常沉默的孟相两人,耸了耸肩笑了。
“谢谢你们能听我说这些。”
孟相闭着眼睛轻轻靠在顾妄肩上。
这种故事他听过太多太多了,古往今来这世上数不清的遗憾,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意难平,哪有什么所谓的圆满啊。
顾妄看着青年身上的穿孔问道:“你也没感觉吗?”
青年低头看了看不在意的笑了笑。
“有什么感觉,傀儡就算死了也是傀儡,没感觉的。”
顾妄点点头没再说话。
地牢的静默被突然开口的孟相打破了。
他忽然睁开眼睛坐直看着青年的眼睛问道:“傀儡死了也是傀儡。”
青年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孟相却又不说话了,低头捏了捏指尖思考着什么。
青年觉得这人话说一半太让人煎熬了,又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刚刚那个穿喜服的男人,大概就是你说的赵淳。可他的傀线虽然缠在指上,却是从手腕里刺破出来的。”
青年微微睁大了眼睛,就是说那个赵淳根本就已经被人制成了傀儡!
那刚刚倒下的……
他顺着孟相的视线看到,原来赵淳倒下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
脚下干涸的血迹格外的刺眼,耳边似乎依然回响着女人一声声痛苦的求救声。
在青年的强烈要求下,顾妄同意将他继续留在世间,只是双手手腕带着两个手环,一黑一白 用来防止他对生人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