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雷（二）

他不相信那些牛鬼蛇神之类的东西，于是起身就要去开灯。

电脑在他身后轻轻闪烁了一下。

阿雷顿住，回头看着电脑，兴奋的说:“不是吧，真他娘让我给撞了大运了？来，让我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装神弄鬼的。”

电脑里却突然映出了他的脸，狰狞的笑意还未褪去，放大在屏幕上。

阿雷紧紧的与电脑里的人对视，然后他看到，电脑里的人冲他露出一个极其夸张的笑容。

‘他’的嘴角慢慢向两边咧开，越张越大……越张越大……直到牙龈全部暴露在阿雷的视线中。

突然，‘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砸到了脑袋，血混着白色的被砸的稀烂的脑浆瞬间溅满了整个屏幕，阿雷看到‘自己’死的时候才真正怕了，他舔了下唇角微热的东西，咸，且腥。他用手擦了一下唇角，却发现蹭了一手血。

他呆呆的顺着脸颊上去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颤颤巍巍的把手放到自己面前，看着上面白色与红色互相融在一起的粘稠物，终于吓得大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趴在桌子上的阿雷伴着惨叫坐了起来，看着周围无边无际的黑暗，确实是公司，电脑还在运行……

难道刚刚我只是做了个梦吗？

即使如此，梦的真实性也让阿雷不敢多待，他急急忙忙保存好文件，提着公文包走出了公司，却没看到身后他的工位旁慢慢走出一个不知在黑暗中隐藏了多久的女人。

进了单元楼的电梯，阿雷狠狠地松了口气，却又默默裹了裹自己的棉袄，阿雷注视着电梯缓慢上升，-2…-1…1…叮——

他打量着走进来的那人，一双鲨鱼头卡通拖鞋，一身不算太厚的深蓝色家居服，脑袋上顶着窜天炮一样的一撮小揪揪，手里提着一大兜东西，看不清是什么。

“你也是这里的住户吗？”那人按下了十七层的按钮，主动回头搭话，声音温温和和，一双上挑的丹凤眼微微垂眸看着他。

“嗯。”阿雷听见他的声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看着挺高一大个子，居然是个娘炮。

那人微微笑着继续跟他攀谈:“我前不久刚搬过来，这里的邻居都还认不太全，我住十七楼，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过来找我。”

阿雷觉得这人未免有些过于自来熟了，皱了皱眉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气氛僵持到阿雷下电梯的时候，踏出电梯的时候，他听到那个人说了句:再见。

他回过头，看到那人还是对他笑，总觉得越看越不舒服，电梯在两人之间缓缓合上。

顾妄看着合上的电梯门，收敛了笑意，低声念叨:“真是……熟悉的味道啊……”

回到家，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他轻轻的推开卧室的门，静静地站了一会，等到全身的冷气散尽，慢慢掀开被子爬进被窝，将睡着的人轻轻揽进自己怀里。

孟相下意识在他胸口拱了拱，睡得更香了。

次日清晨，孟相顶着凌乱的头发看着满桌子的果冻极度无语。

顾妄这只披着人皮的鬼，对人间五谷及各种零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除了果冻。

孟相从厨房拿了一份速食汤冲开。

“十三楼有个人很奇怪，味道很熟悉。”顾妄吸着果冻条窝在沙发上看着厨房里的身影。

“你熟悉的味道除了鬼气还能有什么……你觉得十三楼有问题？”孟相将火腿片，鸡蛋，西红柿片，生菜放在吐司上，挤了点沙拉酱，盖上另一片吐司送进早餐机。

“不是觉得，他就是有问题，”顾妄想了想，又说:“他死了，但还活着。”

孟相取出吐司的手一顿:“说人话。”

“没死透，身体死了，魂魄没走。”

“今晚跟我去看看吧，晚上没人，好办事。”孟相咬了口吐司，把速食汤拿到外面桌子上，半靠在顾妄身上懒洋洋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