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问道

华言收了剑，斥道“若非你的出现，缇檀根本不会对妖物存有怜悯，定是你这妖道蛊惑于她，才会让她放弃除魔卫道，回皇城去做公主！”

贺影听他所言，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但要说是他蛊惑缇檀放弃杀妖，倒不如说是缇檀点醒了他。

他想起那日离开齐安镇前，缇檀忽然找上他，要他此后勿要再无端杀妖。

“你是替你那个妹妹来求情的？”

“非也”缇檀似有见解，“昨夜与她深刻相谈之后，我思考了一夜，三岁时便被带上招摇山学习功法，门派宗旨自然也是除魔卫道，我本以为，天下所有妖怪都是恶的，他们会吃人，扰乱天下太平，可却不知，有些人心比妖邪更可恶……”

她想到那舍命保护柳家一行的小鲛人，想到湘溪那个为了一己之私伤害无辜的堂兄，人与妖之间的问题，从前还是她想的太简单。

贺影也想起了那个叫纪乐的鲛人，明知自不量力却仍要保护柳如宣姐弟，的确比某些人强许多。

他收回思绪，看向对面的华言“你既说我是妖道，妖言惑众，那便拿出证据，与我相斗可不是正道人士的作为！”

华言听他如此嘲讽自己，更加愤怒“我今日就要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正道所为！”

贺影本不想与他争斗，奈何华言步步紧逼，只好迎面而上，二人在街上厮杀起来，一时分不出上下。

石慎从集市路过，数月的奔波令他筋疲力尽，此刻他坐于石桥边上，望着下面的溪水，只想跳下去痛饮一番。

陆蓼蓝与柳如宣拜祭过陆大夫回程，便见一人扶着石桥栅栏，打算跨越过去。

柳如宣立马上前将人拉下来，质问他如何想不开要跳河自尽？

石慎口干舌燥，脸上浮现无奈，“水……”

柳如宣听不太清，直到陆蓼蓝靠近，细细查验过他的脉象，才哭笑不得“如宣，这位公子恐怕是口渴出了幻觉，才要入这河里的”

“既如此，我们快些给他些水！”二人联手将石慎扶起来，送到边上茶摊为他买了一壶凉茶解渴消暑。

“多谢二位，这账待在下日后，必来相还！”石慎恢复了一些后，看清二人长相，道谢道。

“阁下这是哪的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过二两茶钱，何必介怀？”柳如宣笑道。

“是啊，阁下不必放在心上”陆蓼蓝也附和道。

石慎心中动容，抬手抱拳“今日一见，也算有缘，在下石慎，他日重逢，必将重谢！”

柳如宣与陆蓼蓝摇摇头“阁下客气了，既是有缘，又何必在意细枝末节，敝人柳如宣，这位，是我即将入门的妻子陆蓼蓝！”

石慎在二人之间来回看了几眼，见两人脸上都是对未来的期望与对彼此的信任，想起妃樱，苦笑一声“那便在此先祝二位百年好合！”

二人颔首一笑，又问道“看公子不像湘溪人，可是外乡来的？”

石慎点点头“是，此行要去凤天寻人的”

“阁下要去凤天？”二人惊讶一声，又说道“我二人在凤天也有朋友，你所寻何人，不如我先传书叫朋友打听打听？”

闻言，石慎有所动容，但转念一想，妃樱是嫁入皇室的，寻常百姓就算广结天下，也未必会知道宫里的事情。

“多谢，不过我已有她消息，我一人去寻便可，谢过二位好意了”

陆蓼蓝与柳如宣想想也是，缃黎与缇檀毕竟是宫中人，未必就有空闲替他们寻一个萍水相逢尚不知是何底细的人的亲朋？

“如此，这些你先带上，凤天距此尚有不少距离，路上也许能用得着”陆蓼蓝将腰间荷包解下赠他，又托茶摊小二准备了些茶水装入竹筒。

“……多谢！”他道完谢，拿着东西起身要走，那边忽然刷过一阵剑风。

他眼疾手快将陆蓼蓝与柳如宣推开，见那剑气划过桌椅，留下深刻划痕。

柳如宣扶着陆蓼蓝起身，看清打斗的两人，不由惊讶“贺影？”

石慎侧首“你们认识？”

两人点点头，“只是不知对面与他争斗的是何人”

石慎眼见贺影剑法保守，对面那人看着像是修仙之人，看那身道袍倒和之前认识的缃黎身上有些相似。只是既然贺影是他恩人的相识，又不是真正想要与对面分个死活，他便出手相助，与贺影一同抵御对面杀过来的剑气。

贺影本不想恋战，但二人一路打到此处，刚刚又差点伤及无辜，他对华言实在有些不耐，正要再使出功力，身边便有人前来相助，他余光扫了一眼，是刚刚救下陆蓼蓝二人的人，看这样子，怕是也心有怨气。

“让开，我不与无关之人争斗”华言见陌生人上前，收了手，呵斥一声。

“可你二人的争斗差点伤及无辜”石慎冷然道。

华言道“这是我与他的恩怨，既然此地不适合，那你我换个地方！”

贺影冷哼“你到底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纠缠？你若没有蛊惑我师妹，我自然不会与你纠缠！”

“我要如何解释你才会相信，你师妹有她自己的想法，不是她人能够左右的！”

“妖言惑众，一个你，一个那姓金的妖人，若非你二人，我两个师妹怎么会离开师门，我师叔又怎么会被那妖人所杀！”华言已经红了眼，在他看来，缇檀与缃黎变成如今的模样完全都是眼前这人与那鲛人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