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缃黎与金泽已经出了南村,两人借用了村里某家夫妻的衣服,还顺便把自己脸上涂了一层灰土,以彰显自己穷苦的老百姓身份。
缃黎望着对面一身粗布麻衣的金泽,头发一丝不苟的包在脑后,脸上用黄土抹了,原本白皙的皮肤变成了灰黄,脸色憔悴的很,看着还真像病入膏肓了一样。想到这里,她心里突然一惊,下定决心要早日寻得火龙须。
金泽也打量着缃黎的打扮,荆钗布衣,包头围巾,特意给自己添了两道皱纹,脸色比平日里显得蜡黄,配上她那瘦小的身躯,看起来像是长期的营养不良。想到这他忍不住勾起嘴角,若是那女子知道自己心里如何编排她,估计又要发火了。
“咱们等会就演一出戏蒙混过关,你可不要暴露了”缃黎说着,为他整了整衣襟。
金泽收起笑容,淡淡应了一声,任由她为自己整理仪容。
城南的关口,卫兵拦住这两个看起来风烛残年的老人,询问了一句做什么的。
“官爷,我家老伴这心疾犯了,急着去城里找陆大夫看病哪”老妇人着急着恳求着,身边的老头子弯着腰大口喘气,仿佛下一刻一口气就上不来了。
“……看病要紧,放行放行”官兵软了心肠,挥手指挥着手下开门。
待老夫妇进了城,旁边的下属才小心翼翼的问着“大人,就这么放行的话王爷怪罪下来怎么办?”
“也就一对可怜的老夫妇罢了,谁家没有个父母,谁又没有个病痛呢,再说也守了这么多天了,估计他们呀,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那问话的下属不再说话,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守着。
进了城的老夫妇走到无人的角落换回了本来都面目,缃黎一脸得意,还挺容易的嘛!
她正要与金泽炫耀自己的得意,目光却定格在他淡然都神色上,一时间不禁失了神。眼前这个少年从初见的时候便是一副淡然都模样,仿佛这个世界与他毫不相关一样,可他又生在这俗世之中,像是安于牢笼的困兽,无声的与这个世界斗争。她迄今也只见他笑过两次,只是那笑从未达眼底,也不见得多真心,到底……藏了多少心事在心底呢?
如今刚入初夏,五月的风温柔中透着微凉,吹过身上是如梦似幻的轻抚,并不觉得难耐。缃黎算着时间,不用御剑飞行的,凭他二人的脚程走到招摇山也差不多要两个月,那个时候正值火龙须生长正茂,是个绝佳的机会。
已经避过耳目出了湘溪,望着眼前生好的篝火,金泽不禁对缃黎又多了新的认知,这个女子,看似一窍不通,却似乎什么都懂。
“你盯着我做什么?”缃黎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只是好奇,你究竟是什么人”
缃黎吃完烤鱼的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是招摇山云崖洞的弟子,修士!”她忽然想起什么,凑近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你最讨厌的就是修士,为什么啊?”
金泽目光望向她胸前摇摆着的紫玉佩,又看向眼前的篝火,思绪飘远,回到了当年全族被抓走的时候。
鲛人一族地位身份一直比不得人族,却与人族一样分着三六九等,皇族至高无上,容貌也生的比普通鲛人俊美迤逦,所以常有鲛人蛊惑人心的说法,鲛人族中,鳞尾的色彩决定等级的高低,其中以金色鳞尾最为稀有,其次是红,紫,其他大多为青,绿,蓝,所以人族寻找鲛人的珠泪与绢绡也多寻找前三种色彩的鲛人。金泽是他一族中唯二的金色鳞尾鲛,继承了他父亲的血统及母亲的容貌,他的母亲是南海最美的鲛人。鲛人一族幼年时并无性别之分,所以长相也没什么太大差别,只是金泽的父亲也是个俊俏的男子,所以幼年的金泽,容貌也早已显露出俊美,鲛人出现性别之分是在及冠,雌性鲛人成年后都比雄性要更加美丽妖娆。
幼年的金泽生活无忧无虑,直到某日家园被打开,族人被那些修士以结界网控制起来,他眼睁睁看着兄弟姐妹们被虐杀,父母被关在水箱子里,拖上车运走……一夕之间,他一无所有,却在那时候遇到了神,那位红衣莲袍的少年战神告诉他,去找一个身上带着紫玉佩的人,那是天命之人,可以给他们鲛人族自由和平等,那位神仙教会他法术计谋,自保的能力,也支支吾吾的告诉他如何维持人形的方法。
他这一生最大的夙愿就是解救族人,所以他费尽心机,接近皇族,成为一个镖局领导者,也只是想寻遍天下,找到那位天命之人,他可以不择手段,甚至放弃自己的生命,他原本以为,自己只会把她当做棋子来利用,只是这相处之中,怎么能动了心?
他转移话题,“那个国宝……”
缃黎闻言,从包袱里拿出一个金色的蛋,翻来覆去的打量着。
“国宝是一颗蛋?”
金泽垂着眼眸“这不是普通的蛋”
缃黎笑道“我当然知道啦,关键是它是什么蛋?”
金泽认真地看了她一眼,询问起来“你知道咱们的国家为何叫栖凤吗?”
缃黎摇摇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传说当年开国皇帝征战沙场时被敌人围剿,走投无路之际跳崖决心一死,只是跳下去这一瞬,落到了一只大鸟身上,那鸟身有七彩羽翼,浑身透着金色的光芒,大鸟救了他,又帮他退敌,助他登上宝座,开国皇帝为了感谢这只大鸟,特意查阅了古籍,才得知那是神鸟凤凰,象征着吉祥安康,后来,他便定了国号为栖凤,本意为祈愿凤凰护佑,但有朝臣建议栖凤,凤凰栖息之地,永远都国泰民安,风调雨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