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轩：很久很久以前有条鱼

晚饭时，温慕安的大伯也回来了，他和大妈一样，也是大大咧咧笑的农民模样，看了却让人很生好感，宋亚轩很喜欢他们，因为有他们在的时候就不会冷场。

路人甲大伯：树立好久不见，天仙一样了哈，听说这个学期考得挺好啊哈哈哈哈哈不愧是去了H城的状元郎，以后我们家的未来就靠你了。

宋亚轩笑着，啃着他递过来的馒头。

温奶奶却冷哼一声。

路人丙温奶奶：女娃娃有什么用。想当年安临花了那么多钱把树立转到H城上学去，花那个钱还不如把树身送进去，让建国帮忙也不肯。现在好了，树身倒数了，到时候考不上大学，都怪他们。

宋亚轩慢慢放下馒头，十分尴尬，只能低着头。

路人丙温奶奶：女娃，女娃有什么用，读书读得再好还不是要嫁人的，总会忘了本。看树立，这次回来，连家乡话都听不懂，说不来了……

这下，除了啥也不懂的温慕临，剩下两个孩子也坐不住了。

林树修阿婆……

林树修女孩子也挺好的……

温树身阿婆，你这话就不对了，像我姐，她考进重点大学了，以后赚国家的钱，不是挺好的吗。

路人丙温奶奶：好什么好？女娃娃注定没出息！

宋亚轩就算是个男的，听了也气愤，碍着对方是长辈而一直沉默。温树身渐渐握紧了拳头，低着头。林树修忍了好久，低声道：

林树修我吃饱了。

她没再说什么，转身上楼。

宋亚轩有些同情温慕安，不过又庆幸她被安临带离了这个家。不然像林树修一样从小生长在这里，天知道她过得有多憋屈。

温爷爷依旧一言不发，他自宋亚轩来之后就没说过一句话。大伯似乎看不下去了，重新拿起筷子：

路人甲大伯：诶嘿嘿，吃，多好吃啊，树立快尝尝。

温慕安呃，好。

路人乙大妈：对啊对啊，我好不容易有一次没烧糊呢啊哈哈哈哈哈。

仍有些尬，但是好多了。

饭后，宋亚轩和温树身被爷爷送出门外。温爷爷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做着手势。宋亚轩看得云里雾里的，温树身却笑着点点头。

温慕安什么？

温树身阿公说，让我们带树节去和小朋友们玩。

宋亚轩才发现温爷爷是个哑巴。

怪不得不说话呢。他一下子对温爷爷的印象好了好多。

他对着温爷爷很认真地说了一句他半懵半懂的方言。

温慕安好的哦！

温爷爷依旧比划，咿咿呀呀不停。树身笑着拉她：

温树身走了哦，他听不见的啦。

怪不得温奶奶说他们的时候也没反应。

树身噗嗤笑了。

温树身不过话说回来，你的方言果然差了好多，这一点，阿婆没说错。

温树身像个不懂装懂的小孩子，像个一本正经的傻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温慕安……

温慕安打你哦。

打打闹闹，也便到了村前的大杏树下，大爷大妈们坐在小板凳上，有的还端着菜，聊着天。

那些个孩子又纷纷围过来：

路人甲小孩：树立姐姐，讲故事！

宋亚轩小声问温树身：

温慕安讲什么故事啊？

温树身你问我啊？我可不会。

温树身大概就是把平常自己遇到的事编成一个小孩子爱听的故事。

温慕安好吧，我想想。

随后，他清了清嗓子，小孩子们围过来了。

宋亚轩似在回忆，放慢了语气：

温慕安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条鱼……

当这条鱼还是小鱼的时候呢，他和爷爷生活。他喜欢唱歌，小鱼的声音挺好听的，就像罕见的人鱼一样清亮。

小鱼的爷爷病了，他就和爸爸妈妈生活。他的爸爸妈妈发现小鱼喜欢音乐，喜欢唱歌，就带他去参加比赛，上了电视。

后来，一位穿着人字拖的叔叔发现了他，把他带到一个有好多好多和他一样喜欢唱歌跳舞的小朋友的地方，小鱼在那里过了一个夏天，认识了好多好朋友，小鱼很开心，他选择待在那里。拖鞋叔叔也告诉了大家他的到来。

可是小鱼到来的同时，一些哥哥完成任务而走了，因此，小鱼被误会了，他没有得到大家的喜爱。

他只是单纯地想唱歌跳舞，想和小马小狐狸小狼等这些朋友待在一起而已，可是有人不喜欢他的到来，他们总是讨厌小鱼。

小鱼很悲伤，可是小鱼还是得笑着唱歌跳舞。他知道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他只能努力学习努力工作，让大家看到他的好。

路人甲小孩：然后呢？

温慕安然后呢，小鱼慢慢慢慢长大了，他从小鱼变成了大鱼。尽管还有好多不喜欢他的人，但是呢，更多的是爱他的人。

温慕安小鱼永远会是那个小鱼。

路人甲小孩：然后呢？

温慕安然后，没了。

宋亚轩说完故事，有些沉默。温树身看出了她的复杂，笑着解围：

温树身你们喜不喜欢小鱼啊？

路人甲小朋友们：喜欢！

他们异口同声，声音响亮。宋亚轩抬起了头，有些期待。

温树身为什么呀？

他们叽叽喳喳起来：

路人甲因为他唱歌好听！

路人丙因为他是个好人，他没有因为别人骂而生气！

路人乙因为他很勇敢地面对生活！

路人甲因为他敢追逐梦想！

……

宋亚轩听着听着，不自觉地弯了眉。

趁孩子们说得热闹的时候，他转过头，看着温树身：

温慕安谢谢。

温树身害，这有啥好谢的，谁让我是你哥呢。

他看着树身那张他熟得不能再熟的脸，白色羽绒服，黑色碎发，随随意意坐着，对他六分宠溺很四分霸气，暴露在黑夜之下。

不经意间又让人回想起那年冬天。

那时还是冬日嘉年华，那时他还没走。

宋亚轩咬了咬嘴唇，小声道：

温慕安哥，我想你了。

我是真的想你了啊，逸哥。

温树身知道啦。

树身轻轻一笑。

温慕安你认不认识敖子逸？

温树身挑了挑眉，嘴角微微颤了一下，还是急忙道了声：

温树身不认识。

三字简略明晰，不留任何余地，一下子就断了他和那人的任何联系。

温慕安哦。

也罢，不认识，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