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还有五分钟！”段铭压抑着内心的烦躁，语气不是很好地说。

归聆没有段铭想象中慌乱无措地去翻书，而是平淡地点点头，继续低头看书，颇有漫不经心的态度。

看他这样，段铭莫名有些不爽。

其实归聆并没有段铭想象的散漫，他只是注意到了段铭的手表而发呆罢了。

之前段铭离他很远，而且会莫名避开他看时间，现在离得近了才发现那个手表。

那个手表是归聆送给段铭的生日礼物。

很久以前，小归聆在知道段铭的生日后，就马不停蹄地去挑礼物了。

他不知道第一次送人礼物应该送什么，查了百科慎重的考虑了很久，才选了段铭身上没有的手表。

精心挑选出来的礼物却被归聆藏在床头柜。

因为段铭的生日没有到，还有就是……归聆不知道怎么送出去。

他不擅长表达和人际交往，从小接触的人只有父亲和母亲，所以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主动和段铭交流。

往往都是段铭主动找他，而他只会僵着身子，木着脸。

所以在段铭生日来临前，他每天晚上都会拿出那个手表看一眼，然后发呆。

他有些思维发散地想：段铭会不会嫌弃他买的手表太廉价？可这已经花销了所有的钱。会不会不喜欢被他碰过的东西？毕竟他很讨人厌。

结果就是越想越难过，手中的手表也越发烫手。有时他会僵着身子坐在床上发呆到半夜，直到身体撑不下去才两眼一闭倒在床上睡觉。

然而没等他犹豫纠结多久，就迎来了一个坏消息。

段铭要出任务了。

归聆更加烦躁不安起来，哪怕段铭一直安慰他说会尽量早回来，会平安归来。

他依旧恐慌不已，他手里紧紧攥着口袋里的手表，在段铭担忧的目光下，勉强振作地笑了笑，回房间里了。

时针分针滴答滴答敲在心坎上，任凭每日百般祈祷，都不曾令它慢下节奏，分离的日子一天天逼近，归聆变得越来越不安，总是半夜惊醒，按着砰砰乱跳的心，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他有时梦见段铭离开他就不回来了，自己怎么叫他都不回头，怎么追也追不上。

有时会梦见段铭死了，自己跪在段铭的墓碑上红着眼睛，嚎啕大哭。

有时梦见段铭回来了，却对他像变了个人，让他滚出自己的家，他说……他不要他了。

明明知道是自己疑神疑鬼，自己吓自己，他还是情不自禁去想梦里的一切，去想梦里与现实会不会重合。

最后还是到了段铭出差的日子，归聆盯着两个熊猫眼，早起送段铭。

段铭心疼又无奈，他不知道怎么跟归聆表达，只会干巴巴地安抚：“我不会出事的，你不用担心，我会提早回来的。”

段铭不知道归聆有没有当真，听没听进去。他看到归聆垂着头，听见他的话后，身子颤了颤。

后来时间不能再拖下去，段铭不得不出去，只能憋出一句：“我走了。”

归聆这才抬头，他嘴唇张了张，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眼睛一闭，像是做什么心理斗争，最后睁开眼睛，咬着嘴唇，像一只小蛮牛冲了过来，狠狠地撞进了段铭的怀里。

段铭莫名有些欣慰很感动，可能是因为养了半天的崽子终于会主动亲近自己了吧。

不过只抱了五秒，归聆就松开了，然后嗖一下的跑回屋，只留下段铭愣在原地。

后来段铭掏口袋的时候，才发现归聆不知道什么时候将手表塞进了他的口袋。

段铭原先还以为归聆依旧不亲近他而心痛，看到手表顿时心里暖暖的，对着手表露出了巨憨无比的笑容。

听到队友倒吸凉气的声音，才把扔在地上的包袱捡回来，重新面无表情。

只不过在队友眼里他迅速带手表的动作还是暴露了他的好心情。

后来段铭一直带着这个手表，哪怕后面归聆送了他更贵重的手表，他也只是宝贵的珍藏在家里，手上却依旧带着最初的那个手表。

归聆有些复杂地看着段铭，之前他试探性要拿段铭手表看时间，他立马敏锐地躲开了，并把手表宝贝的捂严实了，不给他看。

归聆一直不知该欣喜他喜欢他送的礼物还是嫉妒自己没手表重要。

看到段铭看他盯着他而疑惑地歪头，归聆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傻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