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在听完颜爵的解释后，王默总算是明白了自己身处何地。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松了口气，脸上也有了几分红润的笑意：“我明白了。”

她以那双明亮的眼眸看向他，“所以，只要我能顺利使用灵犀之力的话，那就可以离开了吧。”

“理论上是这样。”颜爵点头，佯装成漫不经心的眼神从她的脸上轻轻扫过。

于是王默当即对他笑了起来，站起身，那双璀璨的眼眸中满是坚定的流光溢彩，“那我们现在开始吧！”

那样天真浪漫的决定，以至于让颜爵的神情都不由柔和了起来。

他难得带了几分好奇地问她：“小姑娘，你不怕吗？”

“什么？”她被这没头没脑的问题问的有些茫然。

“以前，现在，将来——与曼多拉为敌，你不怕吗？”

“唔。”王默低了低头，认真地想了想，她又长又密的眼睫联成一道单薄的弧线，像倾斜的雨幕一样慢慢地垂了下来，遮住了她透亮的眼睛。

但片刻，她便又微笑着抬起了头。

“我当然也会害怕。”她毫不掩饰地将自己的心情说了出来，“我很害怕，而且不止一次。”她那么认真地看着面前的金眸少年，“我那么弱小，没有罗丽的话，根本什么也做不了——就像现在，只能被水王子救，自己却没用的要命。”她那双眼睛里满是坦率的真诚与对自己的懊悔，却全然没有负面的怨怼，“我有时候总是在想，在害怕，在讨厌自己，想自己为什么不能够再强大一点呢，这样就可以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一切了。”

她这么说着，而后笑了起来，“但是现在，我已经不会再这么想了。”

她这么微笑着，“因为我知道，大家都在这里。”

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他们都在这里，陪伴着我，等待着我，以及，相信着我。”

眼前的少女笑的明媚又灿烂。

颜爵眸光微闪，问她：“那你想要保护什么呢？”

王默轻轻地歪了歪头，想了想，回道：“我想要保护我的同伴，我的亲人，罗丽和一切的仙子，那个温柔的人类世界，水王子，还有——”

她微微一顿，才又继续道，“还有你们。”

少女这么说着，目光真诚又明亮。

颜爵心头一跳，他只觉得自己落在她的眸光中，所有的一切都无处遁形。

但幸好的，迟钝的少女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她用手指搔了搔脸颊，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你们这么厉害，可能我什么也做不到。”

她微微地叹了口气，但很快地又打起勇气来，“但尽管如此，我还是想帮你们做些什么——就像我最开始说的那样，有人破坏自然，也有人会保护自然。那些打动你们的话语并不是我想出来的，那些都是我从一个很好、很厉害，也很漂亮的朋友那里听来的，我很笨，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但是我知道的，大家都是好人。”

她歪着头笑了起来，“所以，可能我确实很弱小，但我还是想要去像保护这个世界一样的保护你们！”

那是无比璀璨而盛丽的笑容。

是这世上最能温暖人心的笑容，矜持而不做作，灿烂而不浮夸。

颜爵觉得，自己几乎被那笑容所蛊惑。

闭月羞花的容貌只是昙花一现，这世间终究没有任何一种美可以抵过一颗纯洁仁爱的心。

颜爵蓦地想起那些从少女口中结巴着说出来的话语。

那些被他批评为没有诗意的话语。

那些笨拙又真挚、与她一模一样、几乎温暖想要让人流泪的话语。

那么孤独而漫长的人生中，从未有人像面前的人类少女那般，以那样轻描淡写却又重若千钧的话语，刻在他的心上，告诉他，“我想要保护你。”

就在这一刻，颜爵的眼神突然变得很柔软。

他的心脏缓缓跳动着，不急，以一种匀速的速度敲击着胸膛。

咚、咚、咚——

这是一种又轻又慢的速度。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躺在棉花上，有一种无力的幸福感。

颜爵无法、也不想去抵抗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