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十五

三人一同走在大街上，正值正午，街上人群熙熙攘攘。沈巍涵养功夫十分到家，一言不发地听着，装聋作哑任他们讨论，任赵云澜不时贼眉鼠眼地往他身上瞄。他还没有修炼到可以不动如山的依着这些外人看他们的笑话，因此在出那片树林的时候，就不着痕迹的将赵云澜的手先放下了，一路顶着赵云澜时不时回头怨念深重的眼神，若无其事的往前走，只偶尔才会将刻意错开的眼神落回到赵云澜的身上。

赵云澜见自己得到沈巍的关注，竟起了卖弄的心思：“阿湘，你知不知道有一类人，易容偏生要将自己易容得奇丑无比的？”

顾湘眨了眨眼，不懂就问：“怎么会有人将自己易容成丑人的？那人莫不是有大病？”

“怎么没有，主人我还真就碰到过。”赵云澜慢悠悠地刻意吊胃口，“我还真就碰到过。”

“主人你怎么能确定那人在易容后，一定是把自己易得难看的，而不是往好看了换呢？”顾湘不明所以，积极提问。

赵云澜没有得到沈巍的附和，不过有个小丫头愿意听故事，也没有藏着掖着，而是缓缓地说道：“人不管美丑，五官天成，自然有种和谐韵律，人做了手脚，无论如何也不是天衣无缝的，若是凭空变美，别人便会忍不住多看两眼，可不就看出破绽了么？同理，若是个美人，那皮相骨已经长好了的，要想扮丑，可不也能轻而易举地瞧出来。”

“当然啦，这易容之术兼容并包，手段不一，有用颜料涂抹的，这种需要手法巧妙，稍有不均匀怪异之处，便容易让人看出来，还有往脸上糊人皮面具的，这种效果更好，若是易容之人手段高明，能有以假乱真的效果。”

顾湘闻言立刻非常有实践精神的伸出爪子想要摸上沈巍的脸，被他后仰着躲开了，又后退几步，正好落在赵云澜的身侧。赵云澜则十分得意的借着长袍掩盖，食指刮蹭了下沈巍的手心，在沈巍低头掩饰时，朝顾湘打了个‘干得不错’的眼色。

顾湘的疑惑的眨了眨眼，待看到沈巍低头耳根都红得滴血时，才恍然大悟——眼前这个大美人这是被她家不要脸的主人给瞧上了，也不知是撅了哪家的祖坟，整个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心里不禁默默地为他掬了一捧同情泪。

顾湘眼神自顾自的一直上下打量着沈巍，原本赵云澜还自得于沈巍魅力不减，待顾湘盯了半晌还不见收回后，又自己醋意横生了起来。

他转过脸，面色阴晴不定地打量着顾湘，然后一错身隔开顾湘地视线，沉声道：“阿湘，你可以滚了。”

顾湘“啊”了一声，十分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主人要我滚到哪去？”

赵云澜负手而立，简直一眼也不想多看她：“天大地大，除了洞庭，你愿意往哪滚往哪滚。”

顾湘呆立半晌，忽然从嘴里挤出一句话，问道：“主人你这莫非是在吃奴婢的醋？”

赵云澜瞟了她一眼，顾湘立刻从善如流地在自己腮帮子上拍了一巴掌：“呸呸，叫你嘴贱，就你话多，就你非要说实话，就你非要……”

赵云澜道：“阿湘。”

顾湘“哎”了一声，转身就走，边走边道：“这就滚，就滚。主人放心，奴婢一定滚得远远的，世上三条腿的蛤蟆找不着，两条腿的男人还少么？奴婢吃双份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跟主人您抢男人，二位自便，千万不要客气……”然后一边唠唠叨叨，一边真的风风火火地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