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八

温客行手不留情，边说边手上加力，那黑衣人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露出来的一双眼睛却透出难以名状的惊恐。温客行担心沈巍会瞧出什么端倪，懒洋洋的回头冲沈巍卖了个笑，回头伸手在那黑衣人身上摸了摸，口中轻哼：“咦，你身上竟然有金丝软甲这等好东西……啧啧，搁在你身上浪费了呀！”

这时黑衣人终于勉强从破锣的嗓子眼里抠出几个支离破碎的字：“主……是……嗷……”

温客行只是笑了一下，并没有因为这几个多余的字而迟疑，只听“咔吧”一声，那黑衣人剧烈地抽搐一下，顺着墙壁跌在地上，不动了。

沈巍一言不发地看着温客行眨眼的功夫，什么都没问，连黑衣人的话头都不让其说完，竟直直将这人杀了，眼色沉一下，想到了什么，往后退上几步，靠在地穴的墙上沉默不语。

温客行伸手解开黑衣人的面罩，将此人全貌露了出来。只见他大概四十来岁，身形瘦小，两颊的横肉却鼓了出来，右脸上有一大块血红的胎记，一双耗子眼，蒜头鼻子，张开的嘴唇还露出两颗龅牙。

温客行打量了他半晌，忽然点评道：“此人竟长得如此鬼斧神工，真是该杀。”

然后他抬头对沈巍笑笑：“周兄，你说是不是？”

沈巍并未出声，意味深长的看了温客行一眼，对于地上的尸体并没有多少好奇，不过那河里越界而出的幽畜是他的职责所在，于是上前在黑衣人的尸体上翻找起来。

“周兄，你在找什么？”温客行见状连忙上前帮忙，三两下扒光了尸体的衣服，为了配合沈巍的视野，还将尸体四周翻转了一圈。在见到尸体后腰上的一个青面獠牙的鬼面纹身时，沈巍动作一顿，温客行随即也停了下来。

沈巍手指在尸体的后腰确认了一番，确定这纹身已经有些年头，并不是新刺上去之后，就确认了此人就是隐匿于鬼谷的恶鬼众之一。他若有所思的视线直接落在了温客行的身上，直观地表达出了自己的疑惑——鬼谷的恶鬼们难道就这么点本事？是怎么变成武林里讳忌莫深的禁地的？而且，他们在赵家庄在狙杀正派名流，便是相当于变相地将张家的灭门案认下了，这是为了什么？

沈巍抬头看了一眼将尸体放下后折扇轻摇一脸和煦如风的温客行，忽然问道：“温兄不是自称离家下了江湖以后，不曾杀过一个人么，怎么今日这样痛快就破戒了？倒平日的形样所不符合了！”言下之意就是，你平日里不是在人前装得非常良善温煦吗？怎么今日选择暴出狠厉的一面呢，这岂非表里不一？

“哦？明明是他先要杀我，若不是我聪明伶俐，临危不乱，刚才就被他那钢刀给剁成肉泥了。而且，这那是孤立无援束手无策后的无奈之举，最多是防卫过当，谁让他技不如人，学艺不精呢？”温客行嗔怪地瞪了沈巍一眼，颇为无奈地摊手继续道：“我这也是学的一位先生的，他既做得了初一，耳濡目染我自也是学到了那么点微末细枝的神韵的。”

这话并没有指名道姓，只是平白的听到沈巍的耳里，倒教他生出了几分没来由的心虚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