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沈巍才重新睁开眼睛,睛中还有血丝,不过沈巍一贯伪装得滴水不漏,瞥见温客行在一旁护卫,于是淡淡地点了点头,道:“天亮了。”
温客行在沈巍松动欲醒时便已经醒来,不知从哪里寻的瓦罐干柴,居然还升起了火,此刻上面的水“咕噜咕噜”正好烧开。他听见沈巍说话,抬头看了看不见天日的地穴,对沈巍的话语并未怀疑,只是附和道:“已经一宿了,我烧了些水,你先暖暖身子。”
这是温客行的一片好意,因此沈巍并未推辞。
七窍三秋钉平息下去,便是外面天已经破晓,而两位并无多少交集的人在这诡异的地穴中整整被困了一夜。
沈巍并不急着出去,他还需要留在这里查探出幽畜越界的缘由,而温客行像是比他更加悠闲,见他饮了茶好似安下了提起许久的心,居然又扯出起了他的鬼话:“看来那人多半是为了故意将你引进来,这是存心要将你困死在这里面呀!”
“将你。”沈巍言简意赅地道。
“我可是大大的好人,分明是为了引人入瓮,我就是个无辜路人,追着美色落了难。”温客行居然在这个当口斤斤计较起来。
沈巍扶着地穴的土墙站起来,靠在那里,并未理会温客行的诡词狡辩,而是在那里分析地形,琢磨着如何出去。
他不是没想过直接破开这劳什么子地穴,凭他的功法自是可以来去自如,又已然在温客行这里漏了底,待他自行离去想要将此人彻底甩开也不是没可能。可是他私心里还存了那么点幻想,此人种种行迹表露,似他非他,让他始终下不定决心抽离,因此一拖再拖。而且,他并不想在此间使用过多越界的力量,天道已经示警,他不想在寻到赵云澜时一身落魄,平白地让他心疼担忧。
只听温客行又在一边问道:“周兄,你怕死不怕?”
沈巍道:“怕。”
温客行像是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只听沈巍沉默片刻道:“邓林之荫,一眼万年,只为他与白首一世。我们还未共饮合欢,怎能失约。”
温客行有些许的失神,看向沈巍的神色一时惆然,等了许久才感慨地回了沈巍一句:“那还真是教人羡慕得紧。”
地穴因为火焰的微光让两人勉强可以视物,温客行的半张侧脸被微光映着,一双眸子藏进半阖的眼框内,浑身散发出半是颓丧半是喜悦的复杂感,让沈巍心里突然像一股绳拧成一团,紧张又揪心。
好在这样的感觉在温客行侧目望过来的眼神中消散得一干二净,仿佛只是因为失血过多而产生的错觉。而那双原先半阖的眸子,此时极亮极亮地斜斜看向沈巍,带上了种说不出的戏谑和玩味。那眼神竟颇为熟悉,让沈巍下意识的就想将刻在心口的名字唤出来。
“赵云澜!”
“嗯?”
仿佛像是才回过神,反应过来沈巍叫的不是自己,温客行立刻问道:“周兄,你在叫谁,这里除了我们,你还发现了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