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莉丝殿下,不可以靠近那个房间,我们不能打扰贵客休息。”
侍女抱起年幼的小公主,而小公主却伸长手指着门的方向,口中叫着。
“啊,是刺猬!”
小公主挣脱了是女的怀抱,追着角落一闪而过的小小黑影跑进了庭院。
“这里怎么会有刺猬?等等我啊,公主!”侍女只纳闷了一秒,便连忙去追小公主。
华莉丝追到庭院的时候,眼前忽然绽开一阵刺眼的白光,比明媚的日光还要耀眼,她下意识伸手挡住眼前,等感觉适应光线后,才将手放了下来。
庭院的花草比以往的冬日都要茂盛许多,阳光也是暖融融的,完全不像是最近完全没温度的阳光。华莉丝抬眼看去,总觉得庭院和以往有一些不同,而且,庭院中,有一位背对着她站着的女子。她的背影和母亲的十分相似,只是头发不像母亲那样扎起,而是披散着,服饰也是母亲从来不会穿的白色。
“你是谁?”华莉丝幼圆的眼睛里透出几分好奇,她大着胆子走上前去。
“我是谁并不重要,按照辈分,你叫我阿姨就好。”白衣女子弯下腰,向小小的公主殿下伸出了手。露出了那张好像和谁有些相似,却很年轻的脸。
“可是姐姐你很年轻呀,”华莉丝觉得眼前的女子有一股很熟悉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对她产生亲近之感,“看起来只有二十岁。”
“是么,那就随你高兴吧,你叫我姐姐,我也很开心。”白衣女子的脸上洋溢着恬淡的微笑,牵着华莉丝的手坐到了庭院的长椅上。
这时,华莉丝才知道异样之感在哪里,这条长椅,因为太过老旧,两年前就被拆除了,根本不可能在庭院里。
“姐姐,你……”华莉丝刚想开口问什么,却听见白衣女子开口说。
“华莉丝,想去另一个地方生活吗?”
华莉丝愣了一下,小小的鼻头皱了一下,低下头:“尽管母亲一直很忙,但是……我想和母亲在一起生活。”
“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呢?”白衣女子摸着小女孩柔软的银发美就像在摸一只幼猫。
“那在这之前,我……会一直陪着她。”华莉丝水绿色的眼睛在阳光下就像琉璃球一样透亮,她极为认真地说,“母亲身体不好,但很坚强,我也会坚强地陪着她。”
“你是个乖孩子,华莉丝,你有想过有一天,继承王位,像你母亲那样成为一位女王吗?”白衣女子轻柔地说,“当然啦,那与作为公主是完全不一样的。”
“我……”华莉丝皱着浅淡的眉,这对她而言,有一点难以理解,“我喜欢做公主,但不喜欢做女王,因为母亲每天都好忙碌,但我希望能快点长大,早点帮上忙。”
白衣女子伸出葱白的食指,抚平了她的眉头:“华莉丝是个好孩子呢。”
“母亲也这么说。”华莉丝笑了,甜美的笑容如同尝了蜂蜜。
“好了,我要走了,有空会再来见你的。”白衣女子笑了笑,站起身说,俯身在华莉丝额头上留下一吻。
“小公主,午安。”
真是方便啊,筑梦术。
格莱蒂斯悄悄从华莉丝地房间溜出来,以一个滑稽的小刺猬形象。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只要及时躲在花盆与花盆之间的间隙,就没有人能注意到它。
醒来后自己还维持着刺猬的模样,就知道巫师骗自己喝下魔药之前,又隐瞒了相当重要的事情。得知半个月不能变回去她也只是叹了一口气,还好自己早就不对巫师抱有期待,于是脾气也没发,然后就被巫师告知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公主华莉丝就是莉莉的转世。
第二件,女王茉伊拉生了很重的病,将不久于人世。
女王将这件事瞒得滴水不露,只是不断派心腹去寻找医生,最后还是一筹莫展,所有来看病的医生都说是积劳成疾,只有一年的寿命。
格莱蒂斯不知道自己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露出了怎样的表情,只是好半晌没回过神。那种心情,好像并没有听到恶人有恶报时感到的痛快,笼罩在心头的反而是一股空虚。茉伊拉是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即使二十年没有见,也无法改变这一事实。但是,她应该感到畅快的不是吗,毕竟,她从一国公主,变成一个只能躲藏的怪物,也是拜她所赐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
“不过,我有办法哦,只要人还没死,我就有办法为她续命,只不过是用你很不喜欢的黑魔法。”在她还没有明显从这一个比一个还震惊的消息中回过神来时,巫师将化作刺猬的她捧在了手心上,嘴唇凑过来说。
“二十年前,对方的一个小小举动改变了你的命运,今天,我把能改变她命运的选择权交给你。”巫师的气息包围着缩成一团的刺猬,每一个字都说得非常清晰,“我是很公平的,格莱蒂斯,当时你拒绝了我的提议,但这次,你无法拒绝哦。”
“谁要做这种无聊的事。”极为灵活地团成一个刺球,用细密的尖刺狠狠扎了一下巫师的手指之后,刺猬掉在了地上,朝门口的方向滚去。
公平?巫师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这个词吧。
这么想着,她决定先去见见她的外甥女,小小的华莉丝。
是个可爱的孩子啊,华莉丝。若让这样可爱的孩子失去母亲,自己是不是太残忍了呢?但是使用黑魔法……想起巫师说出这个提议时明显不怀好意的表情,明显不是件简单的事。
会是陷阱吗?说什么将选择全交给自己,这样的事,只可能是陷阱吧。
“陛下,关于这项提议……”
走廊传来脚步声,刺猬想都没有想,一把钻进了花盆之间,将自己完美隐藏在了阴影之中。
“赋税减免的事情,除非有更好的方案,不然免谈。”
记忆中总是活泼地叫着“姐姐”的稚嫩声音已经变成了具有王者风范的杀伐果断的声音。
刺猬蠕动着身体,拿绿豆大的眼睛从缝隙间看过去,只能看见被簇拥着的身影身后的一片衣角。
“是卡到了吗?啊,不要以为身体小就去这种地方嘛,像鬼鬼祟祟的小老鼠一样。”
命运的后脖颈被抓住,刺猬扑腾了一下四肢,视线一转,看到了一双戏谑的茶色眼睛。
“放开我。”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他。
“不可以,这里这么大,一转眼,你就会溜不见的吧。”
“我又不会像你那样不打一声招呼就消失。”格莱蒂斯说的是十年前的巫师,消失是家常便饭,最长的一次消失了小半年。她把原本的房屋以及院子整理好后,正在后院除草,戴着宽檐的草帽,一后退就撞上了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人,草帽也随之掉了下来。
巫师曾说,你那时的表情就像见鬼了一样。
“听上去有点怨念呢,可是我已经很久没有那样做了。”巫师笑眯眯地说。
以往一年有一个月在家就算不错,现在完全反过来,大多时候即使见不到人,但到了饭点就会神奇的出现。
“谁管你。”格莱蒂斯瞟了他一眼,将身上的尖刺竖了起来,“不放手的话,被扎的可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