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顾湘手指的方向一看,一艘画舫缓缓驶来。温客行坐在上面吹箫,身边跟着两个姑娘,正是之前被顾湘随手救下的那两个。
周子舒哟,你家主人出场还挺有排场的嘛
周絮忍不住打趣一番。
顾湘干笑两声,装作不认识那个人。
温客行收回玉箫,起身飞向岸边。身形潇洒,玉树临风。
顾湘忍不住暗暗叹息,人学坏啊,可真快!
温客行落地,瞟了一眼地上黑糊糊的一团,觉得有些可惜,再看周絮时,眼里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温客行阿絮啊,如此星辰如此夜,正宜对酒当歌……
话还没说完,周絮拿出自己的酒葫芦,慢悠悠的喝了起来。
温客行也不恼,继续说道。
温客行岂能以这番粗略食物打发一餐?太湖三白天下鲜。我船上呢,正好有个名厨,不妨让他给咱整几道好菜下酒。
顾湘拉着张成岭坐在一边,拿出一只包子给他,顺便看温客行自言自语。因为周絮压根就不理他。
温客行同样不恼,转头看向正和顾湘吃的正欢的张成岭,整个人突然不好了。
温客行张家小公子,一日不见,你这是……嗯?长个了?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被温客行毒了,但那双眼里的火焰他还是看得很清楚的,因此张成岭小公子很明智的选择无视。
怼完了张成岭,又看向无所事事吃包子的顾湘。
温客行阿湘啊,你啊,没事多跟两位姐姐学学,伺候人呢,也是一种学问。你看你主人今天的这个出场,有排面吧?
顾湘心里这个气啊,手里的包子都快被她给捏扁了,看得张成岭是心惊胆战。
顾湘后槽牙磨得咯吱咯吱响,仰脸对着温客行笑的那叫一个灿烂。
顾湘主人,婢子生来笨的很,您是知道的,你要是觉得我伺候的不好,那你找她们去啊!
温客行被噎的说不出一句话,只能认栽,正要找个地方坐下来。周絮一只腿突然抬起又放下,位置刚好没有了。
温客行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笑了,起身坐到张成岭身边。
看看周絮,看看张成岭,再看看还在吃东西的顾湘。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名叫尴尬的气息。没关系,咱谷主是谁啊,最会调节气氛。
温客行天上浮云如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古往今来共一时,人生万事无不有。
温客行传闻昔日魔匠容长青,毕生打造了三件得意之作,一名大荒,一名龙背,一名白衣。
温客行昔日四季山庄末代庄主秦怀章,便是以白衣为佩剑弛聘江湖。司机山庄湮灭之后,白衣剑不知所踪。
顾湘所以,主人,这跟你有关系吗?
顾湘单手撑着下巴,眨着一双大眼睛好奇掉文看着温客行,不止她,就连张成岭都眨着好奇的眼睛盯着他。温客行突然觉得好有成就感。
温客行我看阿絮的佩剑跟白衣剑有些相似,原想那几个丐帮的叫花子,武功稀松,不堪一击……
顾湘我明白了,你是想等痨病鬼出手确认一番,对不对?
温客行对,没想到,阿絮宁愿范险,也不愿拔剑,这才让他受了伤。
温客行阿絮,你不会是不忍心宰了那几个臭叫花子吧?
顾湘我觉得不太可能。
温客行哦?说说看。
主仆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完全忘了这里还有两人的存在。
顾湘第一,这剑不是他的。
温客行诶,小丫头莫要胡说,我们阿絮怎么会做那么下三滥的事情呢
顾湘那就只有第二种可能了,出于某种原因,不敢透露行踪呗。
温客行忽然眯着眼睛紧盯顾湘,有种想要把她看穿的感觉。
顾湘心里一突,说的太多了今天,温客行该不会看出什么了吧?
顾湘正想着要怎么找个借口糊弄过去,就在这时,远处似乎有人拨了一下琴弦,“铮”的一下,张成岭只觉那声音似在耳边炸起的惊雷一般,五脏六腑都随之震颤了一下,随后竟是剧痛,闷哼一声,死命捂住胸口——
那琴音极细,如蛛丝缠缚,仿佛来自四面八方一般,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诡谲肃杀之意。
顾湘甫一听见,便也觉得内息翻滚,只是她见机快,立刻强迫着自己冷静了下来。
而张成岭则是捂着耳朵竟是想要跳进河里,顾湘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待在船上的两个丫头就没那么幸运,全都“噗通噗通”跳下水。
顾湘到底内力浅薄,纵使身手敏捷,还是不如温客行和周絮二人内力深厚,没多久就要压制不住心里的那股子“恶心。”更遑论还要拉着张成岭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公子哥呢。
好在温客行立马察觉不对,一手抵在顾湘后背,一手抵在张成岭后背,给这两人输送内力缓解痛苦。周絮直接拿起温客行玉箫,放在唇边轻轻吹奏,几不可闻,却微妙地将那缠缠绵绵无止无休的琴音打断,像是往水中扔了一个小石头,清波细流瞬间荡起波纹,在人看不见、捕捉不到的地方扩散开去。
琴声果然一滞。
随后,琴声猛地再次响起,洪水猛兽一样地汹涌而来,弹琴的人忽然痛下杀招,而几乎与此同时,周絮的箫声突然极尖锐,尖锐到像是要撕裂什么似的。
时间掐算得极准,箫声的尖鸣和恶毒的琴声短兵相接。
弹琴人的琴弦瞬间崩断。
随后万籁俱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