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特瓦因。”
男人高举酒杯，微微一晃，杯中的银色液体波涛汹涌。
一旁的少年并未听懂：“莱特瓦因？”
男人扬起眉头，轻佻道：
“一种品牌的酒。”
“银色的酒？”少年表示怀疑。
男人抿唇，只嘲弄地一笑。
“小孩子不要知道太多得好。”
抛下几个轻飘飘的字，男人扬长而去。
只剩少年在庭中独自伫立着。
他眨眨眼，好奇地尝了口那银色的酒。
一股辛辣涌入少年脆弱的锁喉。
悔恨的泪水涌出。
——那年，男人二十岁，少年十一岁。
-01-
深夜。
“喂，墨奕，怎么还没到？”
修长的小巷中，那骂骂咧咧的声音似乎格外尖锐。
“是、是，别生气啊，快到了。”电话那头忙不迭地回应。
“我事先警告你啊，别动什么小心思，小兔崽子，你要是敢跑的话……”
对方一声冷笑，轻狂的语气压迫得能透过手机冰冷的屏幕。
墨奕紧紧地捏着手机，额头不由沁出细密的汗来。
月亮隐入夜色，天空暗了最后一盏明灯。
只有街灯还不知寂寞地照耀着。
-02-
墨奕呆呆地立在办公桌旁，紧紧盯着自己的脚尖。
他没有勇气抬起头来了。
“梁理第一中学。挺不错。”
老师浏览着一张志愿表，顿了顿。
“你理科不错，选择这所高中应该没什么问题。”
墨奕张了张口，没有再说什么。
“你可以走了。还有，以后早点到校。”
老师叹了口气，打发墨奕离开。
墨奕走出了办公室，头也不回。
-03-
暑假过后，墨奕考上了梁理第一中学。
“嗨，好巧啊，理科第一！”
一阵慵懒的招呼声。
当时学习过于紧张，墨奕并没有记住他的名字。
不过，那家伙的人缘很好。
这么一想，初中时的回忆如乌云一般掠过脑海，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因为，初中时的那位，也一如这般，态度轻浮，周围却总有密密麻麻的簇拥者。
-04-
“为什么放弃？”男人问。
他挑起眉头，眼中却夹杂着丝丝怒火。
墨奕沉默。
“为什么选读梁理第一中学？”
“没为什么。”
墨奕抬起头，直视着男人，眉睫却止不住地颤抖。
“你不是喜欢音乐吗？”男人追问。
墨奕一怔，不由攥住了衣角。
矢口否认。
-05-
“啊，墨奕，好久不见了啊。”
熟悉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空。
墨奕仰头，来人挑衅的视线一如既往让人畏缩。
“托你的福，我可是考上了音律高中呢。”
墨奕猛地一颤，眼眶微微泛红。
“怎么？大哥他跟你说了什么？”来人步步为营。
哑然失笑。
来人口中的大哥，便是那个如今已经25岁的男人。
夜空不由惨凄。
-06-
面前就是音律高中。
墨奕毅然踏进校门。
已入深夜，校园内漆黑一片。
墨奕溜进了音乐大厅。
正中，宽敞的舞台与华贵的钢琴天然相和。
深吸一口气。
墨奕摆好手势，和谐的琴声从之间流出。
逐渐，琴声愈加激昂。
“命运交响曲。”
有人在墨奕身后轻轻道。
墨奕不由停下了。
“你不是这里的学生？”
那人借助昏黄的灯光，看清墨奕校服上的校徽，很是惊愕。
墨奕玩着手指，不答。
“要不要考虑转学？你挺有音乐天赋。”
那人半是玩味道。
墨奕眼中镀上了星光。
果然，他还是放不下。
-07-
在微弱的灯光下，墨奕没有看清那位让他转学的人。
男人却把墨奕看得一清二楚。
他很清楚，自己对墨奕撒了谎。
允许墨奕进这所音乐学校，并不是出于他的天赋极好的缘故。
一是自己那个顽劣的弟弟再三恳求让墨奕读音律高中。
虽然不知为什么，一提到他弟弟的名字，墨奕总会害怕地低下头。
二是自己昨天听了他的演奏，对他很是肯定。
他的琴声里，夹杂着许多他所不明白的情感，汹涌而出。
还有，可能就是自己的一点私心吧。
想让墨奕选修音乐的心愿，算是了结了。
-终章-
第二年春天，墨奕参加了一场演奏会。
小溪潺潺流过，清脆动听。
墨奕自从十一岁，就开始盼望这场演奏会了。
他埋藏许久的音乐梦，从未跟别人提起过。
然而这次却初露端倪。
他确信，此刻，自己再次抓住的梦想无比沉重——
只是这次，他绝不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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