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尖葱白修长,美甲上晶莹透粉的细钻,在灯光的晕染下熠熠生辉。
顾燃默不作声将指甲收回掌心。
“当然,她刚进音附时,就是朱玉因教授亲自收下的……”
朱玉因教授是国内古典音乐的布道者,小提琴界泰斗,能被教授主动收下,顾燃的音乐造诣可见一般。王一博在他奶奶的耳濡目染下长大,这些人应当没有不认识的。
果然,王一博挑眉,“不错啊,朱教授也是我奶奶的好友,听说她不轻易收弟子的。”
其实顾燃的生父单独拎出来也很有分量,不过餐桌上十分默契地谁也没想过要提这个人。
旁人的谈资,对顾燃来说每一秒都是凌迟。
她放下筷子。筷枕被敲击发出清脆的轻响。
贵客落筷之前,本不应该妄动的,顾燃笑了一下。
“随便学着玩的,我好多年没拉过琴,朱教授大概已经记不清我了。”
那笑意浅淡,声音缓慢,眸子里像是一汪稠浓的墨,将数不清的复杂情绪织成一张细密的网,淡漠疏离。
“我玩儿的也不是严肃音乐,”王一博似是饱足了,往椅背上一靠,“跟我奶奶不一样,我更喜欢轻漫俗气的。”
……
饭后,父子俩送客人出门。
佣人们收拾着餐盘碗碟时,顾母把餐巾扔桌上,当即便朝她发作。
“顾燃,你最近是越来越放肆了。”
指的是刚才席上她落肖儒城面子的事。
顾燃往椅背上靠着,扭头看窗子外边,轻笑一声,“我以为我已经足够温顺了。”
“你长大了,翅膀硬了,不服我管教,”顾母皱眉许久,冷笑一声,“好,那你爸爸留给你的琴,你也别再指望拿回去,我这就去联系拍卖会……”
“你敢!”
这话才是顾燃的软肋。
她当即坐直身子,转回头狠狠盯着她,“那是我的东西,你没有资格那么做!”
漆黑的眼眸燃着一团火,几乎要把人焚烧干净。
“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说了算。”顾母恍若未见,轻描淡写拂掉衣摆莫须有的灰尘,“如果你真想看着琴被别人拍走,大可以试试再和我对着干。”
顾燃的拳头发紧,咬紧牙关冷声应她:“那我也不可能一辈子任你摆布。”
“那就听话直到你嫁出去的那一天为止。”
顾母音落,起身向餐厅外走,只留下一声温柔的唤。
“王妈,帮我倒杯花茶来。”
……
晚上肖战送顾燃返校。
他的车开得跟人一样低调稳沉,顾燃上车,先发了半晌呆。
车子拐上环城高速时,肖战才提起了顾燃毕业的事。
顾母的意思是先安排顾燃到环海实习,席越自然是赞同的,肖叔叔也随她的意见。
“到时候我找个耐心的人带你,每天学一点儿,不会很累……”肖战温声和她说着。
车厢密闭性很好,不仔细都听不到窗外一掠而过的风声呼啸,高速路上偏头看出去,外面是漆黑一片,偶尔才能远远看见城中零星的灯火。
顾燃敷衍地听,收回视线,百无聊赖打开手机,里面的游戏是最早古的俄罗斯方块和贪吃蛇。
按了一会儿,她便失去了兴趣,像是想起什么,顾燃出声打断:“IPAD借我用一下。”
“后排公文袋里,小心点拿。”
肖战帮她按亮头顶的车灯。
昏暗的光线里,乔微坐稳,打开学校提供的体检查询网站。
毕业组织的体检并不复杂,无非是身高体重,眼科、血常规……之类的,顾燃一路划着看下来,手指忽然顿住了。
“怎么了?”
肖战开着车偏头看她一眼。
那些专业的东西顾燃也看不懂,只是体检表最后的诊断意见不明,还通知她——
尽快复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