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痕

“艾米丽？你说那个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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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莱正在初中部登记表格，结果一个迷彩服女孩一直在他眼皮底下低头站着，看不见正脸。

他有些乏力的写完最后一行字，把本子和上。

对方则还继续低着头看地。

伊莱酝酿着话语，想着与小孩子交流的办法。估计是没找见家长，很快就能解决。

伊莱.克拉克是没找见家长吗？

他很快想了个句子，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平易近人一些。

结果对方抬起头，眼睛突然开始泛红，泪汪汪的。

伊莱见这反应有些懵，不知道怎么回复，只能大眼瞪小眼的面面相觑。

空气安静的吓人，鸟儿都停在树上偷偷蹲着不敢出声，望着男生有些紧张的背影。

菲欧娜.吉尔曼达伦？你在这里啊

菲欧娜急促的声音响起，随着对达伦的确认逐渐放松，甚至还夹杂着一丝笑意。

直到看见对方脸上的泪痕，她笑容僵住了。

菲欧娜.吉尔曼好家伙，怎么了这是？

菲欧娜笑得有些不知所措，抬起来头想看看有没有买纸的地方，瞬间就安静了。

菲欧娜.吉尔曼……

黑色的头发，和被光照的有些浅的眼睛…他怎么又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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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艾米丽联合用纸包和棒棒糖的哄骗之下，小艾伦终于说出了隐情。

“他侮辱我。”艾伦含糊不清的抿着棒棒糖认真的看着菲欧娜。

菲欧娜.吉尔曼谁啊？这么没素质。

菲欧娜哄孩子很有一手，尤其是这种刚步入青春期拥有着超大自尊心的中二少年。

菲欧娜.吉尔曼咱们边走边说吧，伊德海拉在等我们呢。

她说着看向后面三个人，有些抱歉的笑了笑，刚刚找人可费了不少时间。

按照常理，对方应该会简单说声再见就走，但菲欧娜发现自己牵着的人没动，直勾勾盯着三位。

菲欧娜.吉尔曼怎么啦？

菲欧娜低下头问着，有些尴尬，这氛围实在是不对劲，她有种不详的预感。

艾伦在三人中指着那个黑发男孩，认真的说道：“就是他，侮辱我。”

她声音不大，艾米丽他们没太听清，但指着的人很明确，是拿着划名册的伊莱。

裘克你又惹事了？

裘克失笑，看好戏一般用胳膊肘怼了怼伊·侮辱·莱。

伊莱不动声色，反而冷静了下来。

伊莱.克拉克我没怎么

裘克觉得好笑，他第一次摊上小孩哭这种事，结果受害者指着的还是自己从小到大的朋友。

裘克真没什么？你之前说了啥？

话语之间，菲欧娜正好拽着不情不愿的达伦走了过来。

伊莱.克拉克我看她站在我跟前好久，就问她是不是找不见家长。

伊莱声音不大，真好让达伦可以听见。

如果菲欧娜低头仔细看，就能看见达伦又泛红的眼角。

达伦低着头强迫自己呼吸慢慢稳定下来，刚开口想说什么结果又堵在嗓子里说不出来。

她好像又憋了好久，最后没忍住一声暗哑哭了出来。

菲欧娜愣着，一头雾水，就这样站着。

反倒是艾米丽先反应过来。她蹲下来，小心翼翼的轻抚达伦的背，希望可以安慰安慰这个小孩。

艾米丽.黛儿是在学校发生了什么嘛？

艾米丽.黛儿告诉我们好不好？你没有错哦

不知道怎么的，艾伦哭的更凶了，发泄一般的嘶吼着。

菲欧娜就这样揪心的看着，帮不上任何。

她余光感觉到裘克和伊莱好像在说什么，但由于达伦的哭声，菲欧娜像待机了一样一动不动，甚至她觉得自己一瞬间停止了思考。

上次哭是什么时候？菲欧娜不分场合的突然想到，好像是达伦从小学毕业的时候吧，当时哭的也很惨，玛丽和伊德海拉甚至提前结束了和菲欧娜的谈话，当时她好像还生气了不久。

“你…是不是觉得我没父母才这么说的。”达伦在哭完中有些放弃式的蹦出来这几个字。

但话语中的愤怒可以清晰辨认。

菲欧娜恍惚间一下就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在学校应该是被欺负了但没有能力解决，正好找不见人碰见了伊莱。

可能当时的人也说了类似的话，只不过和伊莱的语气和目的完全不同。

菲欧娜明白，言语的冲击力有时比动手还严重，在大多时候。

那会是谁呢？说了什么话呢？会不会是吊儿郎当嘲讽一样的：“是没找见家长吗？”

这句话可以理解为：“你不会没有家长吧？”“我就知道你没有家长。”

看啊我就是知道你没有家长才故意这样说的，狠我吗？打我啊

但菲欧娜一想到是一个比自己小的，刚升入初中的，可能个子矮矮的一个小孩儿说出这样的话，她有点不敢想象。

这才初一啊…十二三岁啊…

故意的也好，无意间也罢，这已经发生了。

她突然有点同情伊莱，但更多的还是苦恼。

菲欧娜深深的看向在艾米丽怀里哭成稀里哗啦的达伦，觉得脑子快要爆炸了。

她到底要怎么说，才能既安慰好达伦又撇清伊莱的无意，以及引出达伦解释在这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达伦真的想说吗？自己这么做真的对吗？

菲欧娜给不出答案。

她就这样看着达伦，把打在心里的草稿改了又改，最后什么也掏不出来。

在某一时刻她突然明白，原来有一些事，是无法填满的缺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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