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寒门关

寒门关在大奉王朝的最北边儿。

在这里本是连年战火，百姓衣不附体食不果腹。但是自五年前南北之争打赢了北边儿的大蛮以后，人民终于是有了喘息的机会。

李圆满本是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可是自南北之战以后家庭却支离破碎。

其父亲本是边关军伍满甲营的一名百夫长，因为有职在身李圆满的家境其实还算不错。料说是以李圆满父亲八品武夫的实力又是百夫长并不该就如此陨落，可未曾想到那天的北蛮发了疯似的玩命反扑，愣是想拼着把边关军伍的精锐部队满甲营全部打掉。确实他们做到了，而满甲营也无一懦夫死战不退，以不足一万甲士拼掉了北蛮最精锐的三万步卒，最后什长以上军官残存仅剩不到百分之十，而李圆满的父亲也正在牺牲的名单里。

“李长彪，元光十三年入伍，从军十二年，帐中贼寇头颅一百有三，伤敌甚多。元光二十五年于南北之战牺牲，以百夫长之职率其麾下八十九人顶住精骑冲锋，身受两处重伤力竭而亡…”

当这个消息连带着二十两银子的抚恤金送到家中时，年仅十四的李圆满只觉得天崩地裂，恨不能生食蛮肉生饮蛮血。其母邹氏更是因无法接受此等事实晕倒在地而后身患重病心病缠身。随后三年间李圆满出去练武时间就是在帮忙耕耘，而赚取的收入全部投入医母之中却不曾有好转，元光二十八年邹氏也撒手人寰…

圆满圆满取名为圆满，可是苦了一辈子的父母也未曾享受过什么安稳日子，第二年李圆满成年之时陪着他的只有两座不大不小的坟地。他还有很多话未曾与父母诉说，但是再也不曾有机会了。那时的他才明白什么是他在这里而他们在地下，回屋再也不会有热乎乎的饭菜母亲的啰嗦，也等不到每近年关父亲回来能够指导武道陪伴许久。他只剩他了…

“今年是元光三十年了吧…大奉十年一次的年会就要开始了，不知道今年小渠村的人们会怎么过呢…”心里这么想着却没有停下手中的笔。李圆满只是小时受过镇上儒师的启蒙，十岁以后便未曾去过学堂，但是家中母亲寄书基本都是让圆满代笔写给父亲，倒是练就了不差不好的书法。

圆满生在年二十八，因近年三十却差两天于是他的父亲便给他起名叫圆满。这天正是他的生日，年满二十，他决定写好对联在这个破旧的小院里过完最后一个年。

年关悠悠的到来，三十的晚上小渠村却并不是非凡的热闹，只有镇里来的年会班在做着祭祀舞着烟花。可是自南北之战以后十户儿郎九户空，人情味儿总归是起不来的。

“圆满！入伍的申请书都备好了吧！”

来的人并不客气，大声喝呼着圆满，可李圆满并不特别惊讶显然是对这厮的行事风格无比熟悉了的。

“备好了，来了就一起吃点饭吧，刚弄了一点你屋头送上来的猪腿肉一块儿吃了吧。”

李圆满才从屋里探出头望着跑进来的胡笳。

胡笳的父亲是圆满父亲的老部下了，两人屋头的院子就隔着一道小路。胡笳的父亲则是很幸运的从南北之战活了下来却落下了瘸腿的病根。邹氏走了以后更是对李圆满照顾无比，这不前两天刚送过来一根猪腿肉。

胡笳长的五大三粗的有些黑脸，明明就大了李圆满一岁有余却长了一整圈络腮胡，近一米九的大个子满身肌肉，武道更是已经到了武徒巅峰即将进入九品完成蜕变。

反观李圆满，普普通通勉强算得上有些清秀，胡子稀疏几根长不成气候。一米八刚刚到的身高配着看起有些瘦弱的身子有些像村口老嫂子们总是调侃的瘦竹竿，但是漏在麻布衣之外的手臂透露着精壮的身体，武徒境还未到巅峰。

坐下来的胡笳凑在桌前猛的吸了口肉食的香气，然后抓起了饭碗一块肉一口饭的大口吞咽，李圆满生怕是肉被抢光了还是怎的咽饭的速度也是愈发迅速。

“啪”

两根筷子碰到一起夹住最后一块肉的声音，两人相望一眼李圆满无奈作罢让与了胡笳。

“嘿嘿，估计初七的就可以去军营报道啦，今年的征兵又比去年少了一千，估摸着只能选上两千人左右了…”

嘴里含糊不清但是依然在说话的胡笳并未放下碗筷，仍在对着配着猪腿肉炒进入的红薯尖扫秋风…

“嗯…但是有父亲的凭证多半我们会进满甲营吧。”

李圆满放下碗筷开始收拾自己面前的残局然后抱着手等胡笳吃完。

“倒也没错，虽说我们是不太担心进入军伍的，但是怕你小子受不了满甲营的操练跑去申请调离满甲营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胡笳放下碗筷以后打趣的调侃了一下李圆满随后两只手排在李圆满的肩膀上。

“我就知道你要把油擦我身上，快滚快滚…”

抽了抽嘴角，李圆满看着肩膀上的油渍有些无语…

夜半，李圆满望着其父亲的亡牌，有些出神了。他并不怕吃苦反而对军伍有些向往，体系的练武规律的生活，每月发的饷银扣去每月在部队里的饭食费用还能余下很多，不必再为生活所操心担心了…

初七这天下起了雪，每年的冬募也到了。背起了最后一个大包袱邪挎在身后，锁上了这个生活了二十年的小院，往手里哈了口热气，转过身不再看向从前了…

突然一股大力从身后撞来，随后一条胳膊紧紧的搂住了李圆满的脖子，转头望见一圈络腮胡李圆满用屁股想也能知道这是谁了。

两道身影相伴着走出了小渠村，走上大路往镇子走去。最后是要在镇上领到征兵牌以后去寒门关的城中军营筛选。

走出一里地以后身后的小渠村已经肉眼望不到了。路边的田里已经落满了银霜，好像是给土地盖上了一层厚厚的被子。也总有那么几个枯枝撑不住雪了抖落在地，而后又被飘落的雪站住了脚积了一层又一层。

“前二十年我李圆满过的很挣扎，像是在泥地里拧巴一样，可是我坚信生活不是总有黑夜的…总会有一束光撕破了天幕照耀着我的身影，随之而来的一定是明亮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