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了一载又一载,我在流年里走马观花,路过高山与晚霞。掬起一捧清水,映照着自己的脸庞,我才发现,晚风,早已染白了我的乌发,你没有失约,是我未守诺言。
晚风吹过深秋的小院,呼哧哧地吹落满树梨花。
“二财,你长大以后要做什么?”
“我们俩一起当医生吧,进同一所医院,治病救人,做全天下最厉害的医生。”
“我俩还要做一辈子好朋友,老了以后还回村里一起看花。”
“一言为定。”
......
两个孩子躺在树下的草地上,高谈着未来,不时哈哈地大笑起来。
不知晚风又吹红了几树枫叶,春花又送走了几载秋月,二人早已长大,进入了同一所医院。
“来贵,今天18号的病人那台手术做得怎么样?”只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边摘手套边问着对面的男人。
“还挺成功的,术后配合好好恢复一下,腿脚应该也没什么影响了。二财,你嫂子晚上包饺子,你来我家里吃点不?”二财嘿嘿笑着回他。
两人照旧喊着对方的小名,如儿时一般亲昵。
“那台手术难做,成功就好。等会我还有台手术,恐怕没有这个口福咯。”他用轻松的口吻回这话,而眼下的黑眼圈和泛着红血丝的眼睛无不表明他已经有几天没合过眼。二财照样没好到哪儿去,他已经连着做了两台手术了。这家医院规模小加上又是乡里,本来医生就少,再加上工资又低,已经有好几个医生跳槽到市里的医院去了。来贵和二财却始终觉得自己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不能为了多赚几个钱就离开这片生养自己的土地,毕竟两人一走,就不知道又有多少病人不能及时作到手术。
这样的日子一天复一天,直到某日......
“怎么这几天都没见着二财,刘主任,你知道他上哪儿去了吗?”来贵刚从手术台下来,见着刘主任就问。二财从来不会请这么久的假,平时身上就算有点不爽利,但凡拿得起手术刀,他也会来医院上班,准是出了什么事。
刘主任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句有用的话来。
来贵就急了,“刘主任,你也知道我和二财是打小的兄弟,你就告诉我,他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刘主任叹了口气说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二财是身体出了毛病,说是去看看病,起先我也没大在意,就把假条批了,后来我担心他出什么事,给他打电话,也打不通。‘’来贵听了刘主任这话,心里顿时就咯噔一下。
那天晚上他来到二财家里,“嫂子,你开门,我就几句话,二财到底出了什么事了?这几天你又一直闭门不见,拜托你,告诉我吧,有什么事我也能帮帮忙。”来贵急得再门口直打转。半晌,门终于开了。
只见女人抱着孩子,脸上全是泪痕,见到来贵忍不住又哗地哭起来,她断断续续地说道:“二财他,得了风湿性心脏瓣膜病,听医生说得手术,什么人工瓣膜置换,但咱这的医院做不了,得上市里,去市里问了,钱不够,只有先住院......“说到此,女人呜呜咽咽又哭起来。
来贵皱紧了眉头,眼眶红了,半晌没说什么,往口袋里一抓,却只摸到几块钱。
终于,他呼出了一口气,说道:“嫂子,别担心,钱我去搞,咱一定给二财哥看好病。”
......
“这药多少钱?”
“八千一盒。干不干?”
“干。”
来贵开着车,将一箱箱的药运到地方,卸了货。
”嫂子,钱够没?“
“来贵啊,你这些钱......”
“嫂子放心,你尽管先拿去,二财一定要救下来。”
......
“我承认我贩卖假药。”
......
初冬。
二财顺利手术,手术很成功。
来贵被判处有期徒刑七年。
我就这样看满树梨花纷纭而下,纷纷扬扬,不知白了谁的头。
我被困在现实的牢笼中,无法赴约。而你,务必带着我们的诺言,继续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