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有见过一个大约十六岁,身着白衣黄裙,腰间挂着七星佩剑,容貌姣好的姑娘吗?”
白衣少年在街市暗巷中穿梭,不断向周围的商铺店主询问着自己所要找寻之人的下落。
“不知道啊,没有印象啊。孩子,这儿可不是你这年纪该来的地方啊,还是说,你要找的姑娘沦落至此啊?”
身穿着油腻老旧布罩衫的老头费劲地转过头来,侧耳听少年大声重复了好几遍问题才听明白。
少年面色复杂,没有直接回答老人的反问,而是恭敬地行了一礼,转身向旁边的摊位走去。
“刚刚你在那边问那老头的话我听见了,我也不知道你说的那号人。”旁边体态臃肿的妇人不耐烦地挥挥手,试图赶走少年。
少年微微点头,不再说话。
“看你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就算你要找的人在这里,到了这个地方的人,有几个还能轻易离开?”妇人在少年背后轻蔑地嗤笑。
少年不想再理会她的闲言碎语。他自然很清楚这是什么地方,如果没有前面得到的线索,他是不会来到这里的。
这里是日月帝国明都的阴暗面。每当夜幕降临,夜晚滋生出的幽暗就会在这里肆意生长。有人醉生梦死,有人一掷千金,也有人在这里放纵欲望。
这里被称作“伊甸园”,是个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地方,也绝非他这个十五岁的孩子应该探索的地方。
他面容俊朗,身姿飒爽,双目炯炯有神,一身浆洗的长衣洁净如新。
他和这里的污垢们相比,简直是另一个世界来的使者。
他来拯救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可当他探入这片深渊,他感觉到自己也被深渊逐渐侵蚀着。
拳可退劲敌,剑可诛贼兵。但最难扭转的,却是人心。他一路询问着女孩的下落,却不知有多少人在满怀恶意地打量着他,暗暗遐想着他和他口中的姑娘的遭遇,同情着、也嘲笑着。
“啊啊,说不定,她已经堕落了成了这世界的一份子了,再也回不去你的世界了,呵呵哈哈哈!”妇人嘲弄道。
少年紧咬着后槽牙,右手颤抖着向剑柄探去,空握的拳头悬停了片刻,颤抖的手终究还是被放下,没有去触碰自己的剑。
“诶,不错的判断呢……”妇人笑靥如花,却面色冰冷,这样的表情令人不寒而栗,“在这里动手,你恐怕也只能沦落为断背嗜好之人发泄的工具了。”
“可我好想看看你现在的表情,能转过身来再让我瞧瞧吗?说不定,你要找的人,我知道些什么哦。”
少年叹息,并不理睬妇人的话,而是踱步缓缓前进。他的叹息是那么沉重,仿佛背负着千年的忧郁。这片区域充斥着污浊晦暗的气息,仿佛都在触碰他的瞬间凝固沉淀下来。
妇人怔怔地凝视着,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一切虚妄的杂念这一刻烟消云散。如果说这里是明都黑夜中最阴暗的角落,那么行走在其中的他,便是漫漫长夜中散发清辉的一轮明月。
“皎月莲花”,是那天见过他的人后来起的称呼。出淤泥而不染,不论面对世间多少恶意,亦或是前路千难万险,他的剑只为天下而出鞘。
即便是他在寻找的她,也不行。少年这样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