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仅是看了一会,沈清秋便没了力气的将眼再闭上,等他在清醒过来,已是在了客栈的床上,而跟前柳清歌还正给自己换药。
沈清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还是齐清萋与他解释,是泠儿姑娘把他寻回来的。沈清秋走的那天,泠儿姑娘也偷偷跟着他去了。等齐清萋发现人不见时已是第二天早上了,她不敢去寻,毕竟还需要人在后方为沈清秋守着,未想时隔半月后,她都已打算先与柳清歌回木屋找岳清源,泠儿姑娘竟拖着受伤的沈清秋回来了。
听是泠儿姑娘救的自己,沈清秋感到很是疑惑,但未与众人说,而是道:“泠儿姑娘救得我?她是怎么把我救回的?”
“也不是救回,她就一路寻着找你,因见你久不回,担心的很,前些日子有人告诉她你昏迷了在树林里,她就去把你带回了,可怜她个弱女子,为了能将你带回来,那小肩膀都磨成什么样了……”齐清萋说着情不自禁的皱起了眉。
“她肩膀怎么了?”
“被粗绳磨的皮都开了。”齐清萋与沈清秋讲泠儿姑娘为了把他带回来,因是荒郊野外的,也没人帮她,只好用木藤做了个架子,树皮搓成粗条,把沈清秋放在架子上,一路用粗条拉着,直到城外才见着人。而等齐清萋收到消息赶去时,他两都在昏迷中,只不过一个是中毒,一个是累到满头虚汗。
“她现在人呢?我去与她道谢。”沈清秋道。
“你还是先歇着吧,她人这会还不是在喝药,大夫说了,虚的很,需要静养。”齐清萋将桌上的汤药端给沈清秋。
沈清秋听罢也就没在说什么,接过齐清萋手里的药,将药一饮而尽后,讲起另头迷雾林的事来。
二人听罢,柳清歌觉得这事最好往后放,那地太过凶险,只要不暴露,等后面有了准备再去也不迟。
齐清萋也赞同柳清歌的提议。
沈清秋同样点了点头,难得与柳清歌不起矛盾,说道还是先去魔宫比较好。
柳清歌为沈清秋将药换好,沈清秋本不愿被人触碰身体,尤其还是个男的,奈何身子软绵的很,其次柳清歌根本不听他的,问他道,怎的要齐清萋帮你?一天天麻烦事真多,躺好!沈清秋也只得任柳清歌给他上药包扎。
或是柳清歌以前打架受伤太多,久病成良医,包扎的手艺竟比木清芳还要好。沈清秋看着腰上的绑好的绷带,由衷感叹道:“你这是受了多少伤绑了多少了次才能有这种手艺?”
“真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为什么是我受伤,我徒弟受伤也是我绑的啊,谁跟你似的,教出那么个玩意。”柳清歌白了一眼沈清秋。
“他不是我徒弟,他是老宫主的。”沈清秋也白了眼柳清歌。
“若不是你常去青楼买醉,他能学的那么好色?”柳清歌鄙夷道。
沈清秋不想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去青楼,也不想跟柳清歌说其他的,索性道:“其他人没学,就他学了,那是他本来就好色。”
“沈清秋你这人就不知道自己错哪了是吗?”
“我错哪了也不需要你柳清歌来告诉我,懂吗?”
“吵吵吵,一天到晚你两就知道吵,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两是谁对吧!”齐清萋从屋外提着东西走进,把手上东西随手放桌上后,一手将柳清歌从床前提开,另一手将支起半身来的沈清秋一把推回了床上躺着,又道:“干脆去大街上喊,屋里地还太小。”
柳清歌与沈清秋被齐清萋这么一说,才知自己刚才因吵架,而怒不可遏的互相揭了对方的底,面上有些挂不住,但谁也不肯向对方认错,只得沉默。
齐清萋见两人不在吵了,才消了点火与沈清秋道:“你昏迷这几天里都是他在照顾你,半刻都未敢久离,平日还要给你换药为你擦身,你醒了不说句谢谢也就罢,还要吵?”
“我又……”没让他照顾这几字沈清秋还未出口,就被齐清萋打断道:“所以就该你与他吵了?”
齐清萋把沈清秋怼的哑口无言后,转头骂起了柳清歌:“他伤成这样还不是为了我们,若不是泠儿姑娘把他寻了回来,估计就死路上了,你多大的心,什么时候吵不行,偏偏要在这时,是担忧他在床上躺的还不够久吗?
不同于岳清源和稀泥式的两头说好话哄着,齐清萋更喜欢一针见血的将两个人都骂的狗血喷头,却也巧的很,让柳清歌与沈清秋更认识到了刚才吵架确实因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就暴露了身份,现是没什么问题,而若在以后,被有心人听了去,那就将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以及,知道了对方为自己的付出。
沈清秋与柳清歌没再说话,互相尴尬着,齐清萋见两人估计也认识了自己的错误,换上和悦神情与二人道:“好啦,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一些个小事还这么计较,我刚去城里买了点小食,虽是比不上泠儿姑娘做的,却也别有番风味。”说着将桌上东西的包裹打开,露出几枚黄澄澄的糕点来。齐清萋拿起一块糕点递给沈清秋,沈清秋一开始还不愿意接,但看齐清萋起了欲哭的势头,立马接过含进了(防屏蔽)嘴里。齐清萋又递了块给柳清歌,柳清歌也不愿接,被齐清萋强行塞进了(放屏蔽)嘴半含上,这段吵闹的小插曲就在三人感叹这小食的风味上过去了。
等齐清萋与柳清歌都下楼一个去买马车,一个去买路上要用的东西,沈清秋不想再睡了,支起半身倚在床头,拿起他的白扇,心里全是疑问。
想自己,怎么会把泠儿姑娘看成洛冰河的???
那日沈清秋确实中毒不浅,且浑身是伤,意识也比较模糊,但也不是全程都在昏迷,依稀记得,他第二次睁眼就看到洛冰河跪在自己身旁痛苦的喘息,面白的如纸人,满额虚汗,双手也撑着地,好使自己不倒下去。
再后来,沈清秋看到洛冰河总算缓了过来,可仍是虚弱的很,他用心魔很费力的砍了些树藤与枝条,做了木架与粗条,把自己放了上去。沈清秋记得那几日里,见得最多的就是洛冰河拖着自己的背影,路行的很慢,太阳也晃得他难受。洛冰河也是,每走一段路他都要停下歇些会,擦去额上的汗水,还会为自己擦拭,他的嘴角干的可怕,像龟裂的地面,沟壑里只有干涸的血液。还有那,被粗条磨的皮翻的肩头。
沈清秋也记得,那是在一个找到水源的晴朗夜里,洛冰河欢天喜地的把自己放下后,就脱的个精光跑水里去了,等他洗净又喝饱,回岸上起了火,拿着不知从哪里来的小壶烧了热水待温凉后喂给了自己,小心翼翼又谨慎的模样。而他肩头处传来的血腥味,至今仍萦绕在鼻尖底。
那时的他是虚弱无力的,本能使自己喝下了洛冰河用树叶喂过来的水。再眼睁睁的看着洛冰河整理出了一小块空地,把自己衣物脱下后放在那处,盖上了他的外衣。洛冰河则抱着两人衣物去了河边洗净,再支起架子围在火旁晒好,等被火烘烤的差不离后,洛冰河将衣物全搭在了自己身上,而他也挤进衣物底下,抱着自己睡的香甜。
神情满足。
沈清秋确定洛冰河那神情是满足,虽说洛冰河常装温柔,但没必要在他面前装那些,更何况那时的他已成那样,还有就是,洛冰河也不知道他其实一直在看着的,大概是因眼睫过长,挡了洛冰河的注意。
既然自己没看错,怎就成了泠儿姑娘????
沈清秋百思不得其解,也不明白洛冰河怎会出现在玉顶山里,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将泠儿姑娘看成了洛冰河,可那就更怪了,看成岳清源或别人还可能,看成洛冰河?心里是嫌自己命不够长吗?
沈清秋越想越头疼,到最后他放弃了,反正不管怎么说,刚调息着试了试,体内并无天魔血一类的,就算洛冰河真在玉顶山里,他也早备了极多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