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孤帆的指尖触上了糖纸，随后这两颗糖便乖乖地躺在了他的手心里。
指尖颤抖着，指节回缩着，终于，握成了一个拳头。
还好他没有用力，或是没有力气了吧。
酥糖已经化在糖纸里了，没法再恢复原型。
就好像——
暗示着他和哥哥也回不去了一样……
哥哥为什么要跳水啊?
哥哥怎么这么狠心?
哥哥你不要离开阿帆好不好?
哥哥……
哥哥！
哥哥……
“哥哥，怎么样了？”
洛孤帆小心地问道，眼角下垂，显得纯良无害。
眼中满是期待之色，就那样望着慕远影，生怕听到的是……
慕远影闭了闭眼，猛然跪在洛孤帆面前，道——
“臣无能为力……”
洛孤帆瞳孔地震，一把提起慕远影的衣领，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慕远影咬了咬唇，呼吸已然有些困难，但他继而说道：“或许那传闻中的神医有办法！”
洛孤帆这才松开他，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的濒死之人。
“咳咳咳——咳咳……”
慕远影杵着圆桌，不住地咳，很快便似是自顾自地说道——
“公子的身子骨一向不好。”
“先前……
翌日又被那十数日药物导致的昏迷更是近乎掏空了公子的精气神。”
“公子生辰那日被化功散废去了内力，且中了媚药与迷药混合的熏香。”
“这般情况下，陛下又……”
“别说了！”
洛孤帆红了眼，怒吼一声。
可慕远影却似是丝毫不惧一般，像是要唤醒沉迷自己欲望中的人一样。
继续不怕死了似的说道——
“这几月以来，公子国破家亡……”
“究竟过了几日安生日子?想必陛下比臣更清楚……”
洛孤帆拳头紧握，手背上青筋暴起。
糖方才已然被他放在了手边的桌上，不然——
现在大概曝尸皇宫了……
洛孤帆脑海里闪过与哥哥往事的种种。
他做桃花酥，哥哥品桃花酥。
哥哥送他玉佩。
哥哥救他。
哥哥关心他。
……
莫非——
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么？
呵呵。
洛孤帆望了望昏睡中的哥哥。
江幽寒过分惨白的脸色导致他像已故之人。
浑身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水，湿透的鬓发粘在脸颊旁。
他摇晃着，两步走到床边。
然后低头，轻轻地吻上哥哥的额头。
薄唇才触到皮肤，便感到了更加彻骨的寒意。
他的泪水滑落，落到了哥哥长长的睫羽上。
“滴答——”
清脆的声音不知响到了谁的心里，又不知带来了什么样的感觉。
睫羽微颤了一下，继而归于平静。
这时，洛孤帆像是被抚平了毛的宠物，不再暴怒。
而是——
冷静。
从容。
下定决心。
他问——
“那你说——
那神医在何处?
孤，去寻。”
……
山谷内雾霭重重。
丛林间错综复杂。
闻得此有一神医。
帝王千里来相寻。
神医名唤苏陌，传闻可“活死人，肉白骨。”
只是，他不轻易出手。
需得心诚之人在足足有九百九十九级的长阶上——
一步一叩首。
方可出手救人……
山脚下，是一代帝王。
山顶上，是一代神医。
人皆有尊严。
膝下有黄金。
但看此一山。
谁更胜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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