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月姐姐,你叫我啊?!”背着个药箱的叶子急匆匆的跑到伍月的面前。
“小丫头,注意点休息,千万别累坏了。”伍月宠溺的揉了揉叶子的脑袋,这丫头心思单纯,又格外善良,和她的名字一样简单,纯粹。很是招人喜欢。
“叶子不累。”叶子抬起一张小脸,笑嘻嘻的说道。
“叶子,你现在还有什么发现吗?”伍月说起了正事,表情很是严肃。
“嗯,还有很多人和宛娘姐姐一样,体内或多或少都有着那种邪恶的东西。叶子已经尽力去做了,可是还有很多人都没清除掉。”叶子有些惭愧的说道。
“叶子,别想那么多,你已经很棒了。”伍月心疼的把叶子抱在了怀里。这丫头已经很努力了,真的是很用心去救助这些人。伍月轻轻的拍了拍叶子的后背,她说道:
“去收拾收拾吧,晚上啊,叫你陈夕哥哥再给你做好吃的。
“嗯!”叶子开心的点了点头,眼睛都笑成弯弯的月牙儿。
“王大夫,确定不用我们留在这里帮你们吗?”白云烟有些焦急,她不明白为什么王大夫坚持不让他们留下来。
王大夫摇了摇头,说道:
“这位公子,或者我应该称呼你为小姐,你们这么多女眷在这里实在是太不方便了,而且现在受灾的群众里,还有不少青壮年已经恢复了过来,都自发的帮助着我们,晚上有他们和小老儿我留在这里就够了,没必要大家都得在这里受罪。”
“可是,可是,先生我还是有些担心.....”
“公子还请宽心吧,今天多亏了叶姑娘,帮我照顾了不少人,而且如果说你还担心会发生今早的事的话,我已经通知了下去夜里大家也不会睡的太死,相互也会照看着,还有些比较虚弱,现在还昏迷着的人,我们已经集中到一个棚子里了,夜里我们也会轮流守夜的,这样总不会再发生什么事了。”王大夫信心满满的说道,他觉得一切已安排妥当。
白云烟闻言也点了点头,确实王大夫安排的一点问题也没有,再坚持要留在这里,也等于是在质疑王大夫的能力。
“好了,我们还是走吧,大家伙儿也辛苦了一天了,还是早点回去,让大家休息一下,明天才能有精神不是?”宋玉拍了拍白云烟的肩膀,他又对着王大夫笑着说道:
“王先生,辛苦您了。”
“医者仁心,谈不上什么辛苦不辛苦。”王大夫笑着抚了抚自己的山羊胡,又看着眼前的俩位,打趣的说道:
“两位公子若是总这般亲密,怕是会招人误会吧?!这江城可不比天都,两位可要小心了,当心这背后的闲言碎语。哈哈!”
王大夫的话让宋玉尴尬的放下了自己的手,白云烟也突然感觉到浑身不自在的抱着胳膊。
王大夫见因为自己的调侃,让两个年轻人都有些难堪,连忙揭了过去,他接着说道:
“这次还真的得谢谢宋公子的仗义出手,还有诸位公子小姐,老夫相信用不了几天,这事情就能过去了,两位等事情结束后可有什么打算呢?”
“我大抵会重新拾起学业,已经荒废了好几年。不能再拖延了。”宋公子没有什么犹豫,这些天的经历,也让他成长了起来,也不会再过那种自暴自弃,得过且过的日子了,而且要是真的想造福一方百姓,也就只有考取功名这条路可以走。
“我.....”白云烟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目光也暗淡了一点,对啊,我该做什么呢。
“喂!你们走不走啊?雨又下大了,再不走的话,就走不掉了!”棚子外传来伍月的声音。
疲惫的几人拖着身体,撑着伞回到了宋府。
还没进门,宋玉就被扎着羊角辫的妞妞撞了个满怀,宛娘站在客厅里,笑盈盈的看着他们。
宋公子摸了摸妞妞藏在自己怀里的脑袋,这就是家的感觉吗?感觉.....都快忘记了。
几人刚到客厅坐下,宛娘就端来了准备好的姜汤,陈夕喝了一口,顿时就感觉被阴雨侵体的寒气一扫而空。还来不及再品味第二遍,就被伍月拖到了厨房。
虽然宋公子出门前再三叮嘱宛娘要好好休息,可她已经准备煮好了米饭,还把食材都洗净处理好了放在灶台旁,陈夕想起昨晚大伙儿吃火锅那高兴的样子,又折腾了一锅。
累的毫无形象瘫坐在椅子上的叶子闻着了香味,耸了耸鼻子,被一旁的槐葵耻笑着。
妞妞霸占着宋玉的怀里,不管宛娘怎么劝,就是不肯下来。殷勤的江凌为无所适从的白柳递上了私藏的零食。夏新笑嘻嘻的看着眼前这乱哄哄的一大“家子”。
“怎么了,在想什么呢。”坐在白云烟一旁的伍月见她回来的时候一直提不起精神,像是在发着呆,推了推她的胳膊。
“我,我在想...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了,你们也会回去吧。”白云烟回过神来,说着自己的心事。
“嗯!总不能一直留在这里。”伍月干脆的点了点头。她又反问了白云烟一句:
“那你呢?不回去吗?”
“我,肯定是要回去的。”白云烟没有多想,点着头说道。接着她有些茫然的嘀咕着:
“可,可我不知道回去该干什么....我挺羡慕你们,想去哪都可以,真的。”
伍月笑了一下,她摇着头说道:
“我们也并不是漫无目的的旅行者。而且我觉得,在漂泊的旅途上并不能获得充实感或寻找到方向,只会让你明白家才是最重要的。”
“家吗?”白云烟听完伍月的话后更是茫然,虽然她和一大帮子人生活在一起,可是唯一和她有着羁绊的人将她带回“家”之后,就烟消云散了,她不是作为一个需要呵护的小女孩来的,对那里的人来说,她是未来的领袖,伟大的庇护者,软弱和无助不该出现在白云烟的身上,所以她是在怀疑的目光中长大的,为了证明自己,白云烟克服了一切,直到那群怀疑她的人已经化为泡影。而对现在的人来说,她是女神,是信仰,除了白柳,所有人和她交谈时,都带着尊敬和拘束,甚至.....疏远。
“家也可以定义为,需要你的人汇聚在一起的地方。在汹涌的人潮里找到两个或者更多的人彼此牵挂就能组成一个家。”伍月见白云烟还是很困惑的样子,解释着说道:
“我们就是这样,虽然没有血缘做为羁绊,可我们依赖着彼此,无条件的信任,分别的时候会思念,伤心的时候相互安慰,高兴的时候一起庆祝,这就已经是家人了,不需要刻意的去思考怎么样活的会更有意义,因为我们能在一起度过每一个平凡的一天,就已经是不可思议的奇迹。”
白云烟默默的听完伍月的话,她有些期待又有点害怕的说道:
“那....我们算不算是家人。”
“算啊。”
“可....你们还是会离开。”
“那也还有剩下的人陪着你。”
“喂,陈夕!把你手里的肉给老娘放下!我还没吃呢!”
望着咋咋呼呼的伍月,白云烟笑的很开心。
“怎么了,怎么突然笑成这样?”抱着妞妞的宋玉扭头好奇的问着白云烟。
“没什么,就是突然有些想家了而已。”白云烟笑着摇了摇头。
江城内的雨越下越大,透露着一丝诡异,往日到夜里不安分,总爱出去潇洒的人也憋缩在家里,哼着古老的民谣哄着怀里莫名哭闹的孩子。
酒肆楚馆没有了这些人的拥捧也早早熄了灯。除了拍打在地面,房檐上的阵阵雨声,只有偶尔的几声犬吠或急促的咳嗽声。
寂静笼罩了整个江城。
两个挎着刀披着蓑衣的巡捕哆哆嗦嗦的走着,一个高瘦子抱怨道:
“**的,这手气真黑,居然抽中了今晚巡街的班,今晚真**邪乎,就和**闹鬼了一样。”
说完还没好气的啐了一口唾沫。
“行了行了,你就别念叨了,别招惹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这玩意就怕说,你越怕,就越来找你。”旁边一个矮胖子没好气的推了那个高瘦子一把。
“这鸟天气,就算是鬼都不愿意出来。你怕个卵子。”高瘦子耻笑了同伴一把,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贼兮兮的凑到了矮胖子的耳边,小声说道:
“我听老刘说了啊,旁边的巷子里有个小洞,刚好能看的着里面。”
矮胖子听完白了高瘦子一眼,他说道:
“你扯这些干嘛,早点混完,早点回去休息,我可带了一壶小舅子送来的酒,那家伙老香了,没空和你扯这些没用的。”
“你知道什么啊!”高瘦子瞪了他一眼,“你知道那小洞能看的着谁吗?”
“哟,那能看的着谁啊?”矮胖子嗤笑了一声,他抱着胳膊斜了高瘦子一眼。
“集市上卖豆腐的那个寡妇你晓得不?那个洞啊,嘿嘿!正好就对着她的床!”高瘦子嘿嘿怪笑了几声,还拍打了同伴几下肩膀。
矮胖子闻言顿时吞了口口水,一想到那丰盈的身段,只觉得口干舌燥,他干笑了两声,说道:
“咱两毕竟是吃公家饭的,要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高瘦子见说成这样,这胖子还这么怂,推了他一把,不耐烦的说道:
“你怕个球!就是看一看,又不会让她少一块肉!再说了,咱两本来就是出来巡街的,这巡街的可不就是出来看看有没有贼人为非作歹的吗?这卖豆腐的寡妇,一个人苦守空房,还不招贼?咱们这叫为她提供高质量的安保服务!怎么说?你到底去不去,这酒随时都可以喝,可像今晚这么合适的天气,可遇不可求咯!”
矮胖子被他吊足了胃口,狠狠的捏了一把拳头,咬着牙点了点头,说道:
“走,去!”
两人做贼似的弯着腰,摸到了那个巷子里,那高瘦子照着那个老刘的指点,小心的挪开了一个木头箱子,果然就和老刘说的那样,这墙裂了条缝!高瘦子面上一喜,嘿嘿淫笑了几声,被一旁提心吊胆的矮胖子锤了一下,收起了声,他不快的撇了矮胖子一眼,小心的趴在那条细缝上。
果然和老刘说的一样!这寡妇睡觉喜欢点着蜡烛!高瘦子兴奋的看了一会,可也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那寡妇睡的很沉,还背对着他们,不过想想也是,她一个人在屋里不睡觉还能干什么?老刘这老光棍!跟没见过女人一样,就这玩意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白瞎了半天功夫。
“怎么样?怎么样?你看着什么了!让我也瞅一眼呗!”矮胖子推了推那个高瘦子,压着嗓子小心的说道。
“睡的跟猪一样死,你想看就看吧!”高瘦子没好气的让开了位置,还低声咒骂了几句老刘。
矮胖子可等了好半天,这家伙,心里跟猫挠的一样,他猴急的一把趴在那条缝前,撅着屁股眯着一只眼睛。可没一会就挪过了头,气呼呼的一把锤了一下那个高瘦子。还觉得不过瘾,扯着嗓子骂道:
“你**是不是闲的慌,这下大雨的天里拿劳资开涮!我也是信了你的邪,还陪你在这淋雨淋了半天,这**床上根本没人!”
“不能够啊!怎么可能没人呢!”高瘦子来不及计较矮胖子锤他的那几下,一把推开了矮胖子,扒在那堵墙上,可和矮胖子说的一样,床上根本就没有人。
“吱~~~呀~~~”
一旁的木门被人推开,那两个巡捕吓得抱在了一起,他们可没有后台在衙门里,这新县令刚刚上台,就等着找借口收拾几个他们这样的老油条,没想到现在饭碗都快保不住了,矮胖子现在悔的肠子都快青了。
那寡妇没声没息的走了出来,都没管身后没关的门,就穿了一件白色的里衣,雨水很快打湿了她的身子,凸出了刚刚让矮胖子垂涎不已的妖娆身段,她竟然光着脚,踩在了覆着青苔的石砖上,披散的头发打湿后粘在了脸上,让人都怀疑她这样还能不能看的着路。
“大,大姐,我,我们只是内急,在这里行个方便,别,别担心,我会赔您银子的。”高瘦子硬撑了个笑脸,磕磕绊绊的说着,矮胖子跟着连连点头。
那寡妇也没搭理他们,转了个身子,身体僵硬又很不协调的向着巷子外走去。
惊魂未定的两个人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扶着墙站了起来,默默的抽出了腰间的刀,哆哆嗦嗦的跟着那个寡妇走出了巷子。
“啪!”的一声,矮胖子手里的刀掉在了地上。高瘦子也没有责怪他。
因为他也好不到哪去,此时并排和矮胖子站在街上的高瘦子两腿抖的和筛子一样,一个坚持不住瘫倒在地上。
零零星星的人从大大小小的巷子胡同里走出,跟在那个寡妇的身后,汇成一条长龙。和那寡妇一样,无论男女老少,都只穿了件里衣,赤着脚。踩着雨水堆积的砖面,他们没有言语,默默的行进着。
矮胖子被人撞倒在地,可他不敢声张,他现在只来得及想起一个故事。
百鬼夜行!